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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即將撞到青冥燈時,那些蒼青色的火焰猛地竄了幾下。眼看著就要形成火牆火海,一道穿著素衣的人影忽然貫穿火海,落在蕭復暄面前。
他落下的那一刻,背手一掃,蒼青色的火海便陡然收束在他手裡。
那天的照夜城主沒有頂著陌生人的易容,便也沒有帶上笑。他掃過蕭復暄頸邊的血跡,蹙了一下眉說:「你知道帶著傷擅闖照夜城的仙,有什麼後果麼?」
蕭復暄:「略有耳聞。」
烏行雪:「那就是知道了,知道為何還來?」
蕭復暄未答。
他頸側的傷暴露在青冥燈下,傷口越擴越嚴重,久久不得癒合,血液就順著頸骨的線條流淌不息。解鈴還須繫鈴人,眾所周知,青冥燈留下的傷,還得親手做青冥燈的人來解。
烏行雪看在眼裡,靜峙片刻,忽然閉了一下眼,拽過蕭復暄的手,帶著他穿過了青冥燈。
那些燈火大概被他悄然動了一些手腳,沒有再那樣瘋長成無邊的焚仙火海,彷彿今後就認得蕭復暄似的。
他們穿過門牆高拱的門,穿過早已荒涼的落花臺。
順著山道而下的時候,蕭復暄在深濃的霧靄裡低下頭,忽然對那個帶他入城的人說:「烏行雪,好久不見。」
拽著他的烏行雪腳步一剎。
或許是因為霧靄濃重,誰也看不清誰,不分魔頭也不分上仙。烏行雪極輕地「嗯」了一聲,才又抬腳向前。
就是自那日起,蕭復暄往來照夜城,再也沒有驚動過門外守城的「青冥燈」。
此間種種說來話長,那「久不曾見」的時間也一度酸澀難言。所以蕭復暄沒有提,他跳過那些年,對烏行雪說:「你那天褪了易容,我見到你了。」
所以不要難過。
聽了他的回答,烏行雪心情好了許多。
他兀自靜了一會兒,忽然又沖蕭復暄道:「仙都時候的事,你如今都記得?」
蕭復暄道:「都記得。」
烏行雪問:「怎麼記起來的?」
蕭復暄靜了一刻,道:「……仙都沒了,便記起來了。」
烏行雪想想也覺得有些道理,畢竟抹殺歸屬於靈臺天道,用於懲戒神仙。如今仙都都沒了,懲戒很可能也不作數了,抹殺便有了鬆動。
他靜了一會兒,又道:「還有一事。」
蕭復暄:「……」
他還捏著烏行雪的下巴,此時沒忍住,拇指撥了一下那開開合合的唇,吻了一下。
烏行雪本要說話,被他親了個含混不清。
大魔頭這會兒很好親,回應了一會兒。等到蕭復暄讓開一點,他才又道:「我問你——」
你字剛落,天宿就又吻過去。
於是又變成了含糊不清。
大魔頭:「?」
「蕭復暄,你是不是有事不想提,要堵我的嘴?」魔頭被親得模模糊糊,也堅持把話說完了。
「沒有。」
「那你讓我問完。」
蕭復暄讓開一些。
烏行雪問道:「你既然都記得,我當初問你我是什麼樣的人時,為何不直接告訴我呢?」
他其實沒有很在意這件事,只是忽然記起,便順口問了。
誰知蕭復暄卻驀地靜默下去,過了片刻問道:「如何說?」
烏行雪想了想,似乎也不知該如何說,便道:「成過仙,成過魔之類。」
烏行雪說得有些隨意,卻聽見蕭復暄低沉的嗓音響起來。
他說:「我不答應。」
烏行雪一怔,聽見那個在混沌中陪他承受痛楚的人說:「那是你經歷的所有,誰都不能以寥寥字句輕描淡寫說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