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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烏行雪卻皺了一下眉。
因為曾經那道亂線的緣故,他對封家印象算不上佳。便否認道:「不是。」
那個方向之下,除了封家,同樣常有人求醫問藥的便只有花家了。於是烏行雪答道:「我去春幡城。」
蕭復暄「哦」了一聲。
烏行雪挑了一下眉,心說這才是「傳聞裡」寡言少語的天宿樣子。但他轉而又想起先前蕭復暄望著深谷的側影……
明明只是握著劍站在崖邊,卻莫名讓看見的人心生難過。
他忍不住問道:「你呢?」
蕭復暄轉眸看向他。
烏行雪問:「你又為何來這大悲谷?」
蕭復暄其實很少會回答別人這樣的問話,他這一生所行之事大多關於天詔,不能多言。久而久之便成了習慣,什麼問話都是簡潔帶過,要麼「有事在身」,要麼「無可奉告」。
但他聽了烏行雪的問話,卻沉默下去,微微有些出神。
過了片刻,他才道:「碰巧經過。」
這句回答很不像蕭復暄,他脾性一貫利落,不會在一個碰巧經過的地方忽然駐足,凝望那樣久。
烏行雪其實很想再問幾句,可作為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沒有絲毫立場追問。
所以在後來的很長時間裡,他始終不知道蕭復暄那天為何會佇立在大悲谷前。
只有蕭復暄自己知曉……
他那天之所以會在大悲谷面前停步,是因為他曾在無意間聽聞,當初雲駭在大悲谷一帶喪生於邪魔之口,明無花信負劍下人間斬殺邪魔,之後便在這大悲谷裡立了一座雲駭曾經的雕像以作懷念。
再後來,所有被打落人間的仙,據說都在這裡有了一尊雕像。
整座大悲谷就像一片不為人知的靜謐墳墓,永眠著那些不再為凡人所知的仙。
蕭復暄從不是滿心愁緒之人,也無意進谷打擾。但他偶然從這片荒涼深谷路過時,只要想起「被打落人間的仙」或是「不再為人所知」之類的隻言片語,便總會怔然停步,望向那片看不到盡頭的深谷。
不知為何,每當他站在這裡,望著大悲谷迷濛的塵霧。他總會覺得自己應該也在想念著什麼人……
那是一種古怪而矛盾的感覺。
他只要站在這大悲谷,便會無端生出一抹想念來。但他又知曉,那並非是谷底雕像中的任何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念誰,可只要那種想念倏然冒了頭,就好像……他此生都不會再高興起來。
而他上一次忽然冒出這種念頭,是在南邊,遠遠看見那個世人皆知的魔頭烏行雪。
在那之後,他有近六十年受蒼琅北域之事纏身,沒再能到過人間。
而這次途經大悲谷,已近清河兩百年。
烏行雪原本只打算佯裝一時,等「碰巧經過」的蕭復暄離開,他便會褪了易容,轉身行穿山谷,往另一端去。
然而世事總在他意料之外。
那天大悲谷一帶有異動,也不知是陰物作祟還是什麼,總之頗有些驚險。以至於天宿上仙居然改了主意,在大悲谷邊逗留了一夜。
他不離開,烏行雪便也只好將哄人的謊話圓下去,頂著那副假模樣,在茶棚裡歇了一夜。
謝天謝地,那裡有不少馬車,其中一輛剛巧幫他擋住了人群圍聚的那些驅靈燈光。
堂堂照夜城主,連個臥榻都沒有,在漫天塵霧的荒郊野外,坐在一張方桌邊,支著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聽了那幫趕路人一整晚的聊笑閒言,居然比雀不落自在。
他半眯著長眸,懶懶看著那些人,心裡知曉,就在這方草棚頂上,有一個人正無聲靜坐,鎮著這一方地界。
那是曾經許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