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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蕭復暄,還有誰看得到。
所以他根本不在意這些,他要的是讓那些邪魔感到怕。
詰問之下,那些或長或短的人生和種種畫面,總能讓那些邪魔畏懼死亡。他們看著自己如何一步一步走到末路,總是心有不甘、狼狽掙扎。
但他們又知道自己掙脫不掉,於是害怕、驚慌、癲狂、絕望。
那些曾經為他們所害的凡人在臨死前經歷過什麼,這些邪魔便該經歷什麼。
「懊悔」只是其中最無人在意也微不足道的一種而已。
蕭復暄從來不在意邪魔是否真心懊悔,他要的只是「還於彼身」。
這是他慣來所求的公平。
「你是我平生所見,最不像仙的仙。」花信說。
就連告慰凡人亡靈,用的都是這種帶著殺伐煞氣的方式。全然不見仙人常有的溫和悲憫。
這在眾仙之中,從來都是獨一份的。
「難怪。」花信斂了眸,道:「難怪你們會是靈臺天道都驅使不了的唯二之人——」
「錯了。」蕭復暄道。
花通道:「何錯之有?」
蕭復暄道:「不是唯二。」
花信:「還有誰?」
「從來不少。」
蕭復暄:「我錦袋裡就有一位,我替他殮了軀殼屍骨。」
「何人?」
「醫梧生,你花家後人。」
恐怕就連靈臺天道也預料不到,當「從頭來過」「起死回生」的機會擺在眼前,這世上居然真的有人拱手謝絕,拂袖離去。
這樣的人或許不多,卻從來不是「唯二」兩字所能概括的。
花信靜默無言。
他已經很久沒有注意過花家了,那個頗有名望的家族後來可曾出過「皎如名月」的後輩?那些後輩如今又怎麼樣了?
那些人間傳聞隨風入耳,他卻並不過心,只兀自鑽在泥牆深處,從未回過頭。
即便到了這一刻,花信也是如此。
他的身影越來越淡,靈識越來越微弱,但其他邪魔會有的恐懼、不甘、怨憤和掙扎,他卻始終不曾有過。
直到最後的最後,花信轉而看向烏行雪,聲音模糊到幾乎聽不清。
他說:「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想問靈王。」
烏行雪沒料到他突然發問,意外道:「何事?」
此時的花信神情看上去同之前不同,似乎依然無波無瀾,卻又透著一絲微妙的緊繃。彷彿之前的所有皆為鋪墊,這才是他真正想問的。
又彷彿這不合他的性子,本不打算問,最終卻還是沒忍住。
花信盯著烏行雪,一字一句道:「雲駭當年落回人間時,本不該記得仙都發生的一切。但當年我負劍奔往大悲谷見到他時,他又分明記得所有。」
烏行雪輕輕蹙了一下眉,覺察到了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就見花信朝烏行雪腰間的夢鈴瞥了一眼,沉聲說道:「仙被打落人間、忘卻前程,此事恐怕有靈王一份力。既然靈王出手,想必不是輕輕鬆鬆所能解的。他從來不是頭一位,也並非最後一位。在他之前、在他之後,都有仙忘卻所有落回人間,就我所知,從未有誰成為凡人後忽然記起仙都所有……」
「唯有雲駭是例外。」花信頓了片刻,問烏行雪,「靈王可曾做過什麼?」
烏行雪立刻道:「不曾。」
花信沉默,看起來並不相信。
烏行雪:「我同雲駭私交不淺,當年親自送他下的人間,親手搖的鈴。我比誰都希望他忘記所有,什麼都不要記得。」
花信:「既然是靈王親手搖的鈴,恢復記憶有多難,便不用我贅述了,想必靈王自己最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