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頁(第1/2 頁)
南窗下鎮著的那個極煞的渦點,那一夜不知為何忽然有了鬆動。有人傳言說天宿似乎承了傷,損耗有些重,以至於沒能完全壓制住那些煞氣。
所以整個仙都都震動了好一會兒,就像高懸的山崖忽生震盪,任誰都是一片心驚。
偏偏那天仙都震動時烏行雪一無所知,因為他行完天詔歸來,正在五感皆喪的靜坐裡。
那次的天詔同樣很麻煩,亂線錯綜複雜,廢了他好一番力氣。而且那次的亂線裡牽涉到的無辜者多到令人咋舌。
雖然不像當初那個散修一樣,需要烏行雪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他由生至死。但那樣多的人,一一清理完,還是讓烏行雪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他從亂線裡出來後就沒有再開過口,回到坐春風便直接在榻上闔眼靜坐起來。
兩個小童子嚇了一跳,匆忙過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手腕,發現冷如寒冰。
他們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了,知道那是靈王辦完天詔之後會有的損耗,而這次可能損耗極大,所以才會如此。
以往烏行雪就交代過他們,這種時候沒必要咋咋呼呼亂著急,該幹什麼幹什麼,等他靜坐調養完就好了。
但說歸說,他們看到自家大人蒼白如紙的臉色,還是會難過、會心驚。
小童子裡的哥哥不敢驚擾烏行雪,把弟弟拉到了門邊。兩人就在門外守著,又能看著自家大人,又不至於吵到對方。
弟弟性格毛躁一些,遇到事情也更慌張一些。他覷了烏行雪好幾眼,壓低了聲音問哥哥:「大人這回好像比以往都難受。」
哥哥道:「或許是因為最近天詔接得有些頻繁。」
弟弟「哦」了一聲,點點頭,過了片刻又道:「可為何這些年天詔反倒變得頻繁了?我記得大人以前說過,他處理的是一些殘餘的麻煩事。既然是殘餘,不是應當處理一件少一件麼?」
哥哥倒是沒反駁,跟著咕噥道:「是啊,你問我,我問誰?大人這會兒也不理人。」
弟弟倒是執著,道:「那……等大人醒了再問。」
哥哥也捂不住他的嘴,只能道:「隨你,但你可別惹大人生氣。」
烏行雪在靜坐之時,總是五感皆閉的,將損耗降到最小才能最快恢復,不惹來無端的擔心。
所以這兩個小童子的話,他其實並沒有聽見。但他們所說的內容,卻是他近些年常會生出的想法。
他所斬的,都是當年世人貪唸作祟,假借神木之力引發的亂線。照理說,在他封禁神木之後,就不會再有新的了。
他斬的明明都是殘餘的舊麻煩,為何這麼多年下來,依然不見少?
不僅不見少,這幾年的天詔甚至還更頻繁一些。
這種念頭偶爾冒一下頭,卻極難捉住,更難驗證。所以烏行雪雖然有過疑慮,卻依然依詔行事。
但這種疑慮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積累中越來越重,終於在這一天,積聚到了一個頂峰。
因為這道天詔裡涉及的亂線太多了,涉及到的人也太過龐雜。
他實在難以說服自己,他作為靈王依天詔行事百來年,至今依然如此之多、如此複雜的殘餘沒有消解。
可如果不是殘餘,還能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
烏行雪在五感皆失的狀態裡,靜坐於榻上。他聽不到小童子的嘰喳議論,聽不到仙都一切動靜,也聽不到坐春風絲絲縷縷與人間同步的晚風。
他在鋪天蓋地的黑暗和死寂之中,一遍一遍地叩問著那句話——
如果不是殘餘,會是什麼?
會是什麼……
會是誰……
那些叩問就像心魔一樣纏繞著他,每多問一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