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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做過專業的心理幹預,只是因為情況危急,才強行把自己代入「夏楨」的角色,試著和她建立情感聯絡。如今警報解除,他這個臨時客串的「心理幹預師」自然扮演不下去,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有感情地低聲道:「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一十四條,用放火、決水、爆炸等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的,可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聽筒對面的女人沉默了半秒,失笑道:「剛解除警報就翻臉,沈警官,你可真是夠無情的。」
「無情無義」的沈愔板著一張七情解除安裝的臉:「幸好這次事件沒釀成嚴重後果,你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女人突然輕聲打斷他:「來不及了。」
沈愔話音陡住,微微一皺眉。
甲板上的女人揚起臉,嘴角噙著一絲恍惚的笑意,悲哀又譏誚:「要是你八年前對我說這些……」
沈愔瞳孔微凝,順著「八年前」這個時間點飛快往前推算——那時她才十二三歲,還是海坊福利院裡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每天膽戰心驚地生活在禽獸院長的魔爪下,不知什麼時候就被陰影吞噬。而唯一能庇護她的人,她在福利院的老師夏楨,也是在那時被人謀害身亡。
長年的忍耐、壓抑與精神緊繃已經讓她難以為繼,至親之人猝不及防的離世則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沈愔簡直無法想像,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該是何等的絕望。
他不由放緩了語氣,沉默片刻,近乎溫和地勸說道:「現在也不晚,只要你向警方自首,我會盡我所能幫你爭取減免刑責,如果你能供出背後主謀……」
女人「咯」地笑了一聲,再次截斷他的話頭。
「沒有主謀,是我自己選的路,」她將一綹垂落額頭的髮絲捋到耳後,不緊不慢地說,「雖然沈警官是個忘恩負義又拔x無情的男人,不過還是謝謝你,讓我能假裝又見到老師了。」
沈愔先是被她前半句中別開生面的「比喻」噎了個正著,待得聽到後半句,忽然不知說什麼好了。
他和聽筒裡的女人相對無言,半晌才平直無波地說:「吳興華已經落網,他會接受法律的審判,當年那樁血案,所有的仇人都得到了報應,你也該放下了。」
短暫的死寂後,聽筒裡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都……得了報應?」
不知是不是錯覺,沈愔總覺得她刻意加重了「都」,電光火石間,他腦中閃過一道光,脫口道:「你的目標不是吳興華?」
女人沒想到他這麼敏銳,登時怔了怔。
「不,應該說,你的目標不僅僅是一個吳興華。」沈愔飛快地糾正了自己的說法,他就像一個絕佳的獵手,一旦抓住獵物的破綻,立刻窮追猛打,「這個人是誰?等等……你佈下這麼大一個局,就是為了把所有的仇人一網打盡——」
「所以,這個人就在今天參會的嘉賓中?」
「他是誰!」
聽筒裡陡然安靜下來,有那麼一瞬間,沈愔的心提到了最高點,他一動不敢動的站在那兒,彷彿一個定格住的鏡頭,時間被看不見的手無限拉長,那些曖昧不明的情愫、泛黃淋漓的血色,以及邁不過去的生死恩仇,裹挾在逆流的光陰中呼嘯而過。
像是過了一生一世那樣漫長,他聽到對面的女人輕輕嘆了口氣:「你不會想知道的。」
沈愔的心失重似的沉下去,被看不見的湖水一層層淹沒,他揣著滿腔沉甸甸的冰冷,一字一句地說:「警方找到了興華製藥合成□□的證據,吳興華打著製藥公司的幌子製毒販毒,這事已經板上釘釘,但我不明白的是,他在西山市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市裡接連幾次掃毒行動,為什麼單單漏掉了這條大魚?」
□□還有一個通俗易懂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