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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賀時修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躲在那一片陰影裡,望著窗外光怪陸離的景色。
那一條將光和蔭分隔開來的線條,就像是賀時修和這個世界的分界線。
他很少出門,來到楿城的前半年,他就像醫生診斷的那樣,身體一點點地虛弱下去。
羸弱且不堪。
十幾歲的年紀,正是身體抽條生長的時候,他也不例外,只不過白色襯衫下的肉/體,根骨分明。
那個夏天,已經是賀時修來到楿城第二年。
午後,陽光最熾熱的時段,他照例躲在陰影裡,透過大敞的窗戶,看著這個自己永遠無法參與的世界。
那時候他已經有一種預感,自己怕是活不到秋天了。
哀莫大於心死。
陽光一點點變淡,陰影也開始變得不那麼明顯,十五歲的賀時修靠在床邊,神情淡漠。
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停止前進,直到窗外那棵歪脖子樹的枝葉抖動了一下。
粗壯的樹幹上出現了一個人。
十四歲的宋漪禾狼狽抱住搖晃的快要承受不住自己重量的樹幹,然後目光慌忙一瞥,瞧見了靠在床邊的賀時修。
他明明看見了她,卻依舊無動於衷。
宋漪禾滿身狼狽,她只知道自家隔壁院子有人住,但是平常除了阿姨和醫生進進出出,卻從來沒見過這家裡的主人。
隔壁家院子裡這棵歪脖子樹,宋漪禾想爬很久了,之前家裡的人一直不讓她爬。
那是她正式放暑假的第一天,她的父母剛好都有緊急的工作沒有回來,於是宋漪禾吃了午飯趁著家裡的阿姨請假,偷偷找了□□,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院牆,上了隔壁家的這棵歪脖子樹。
只不過她低估了自己的體重,也高估了樹幹的承受能力。
剛從主幹爬到某條枝幹上,宋漪禾就聽見了一聲咔嚓聲。
這一聲脆裂聲,嚇得她不敢亂動,這棵歪脖子樹雖說不算高大,但是她現在趴的地方離地面至少三四米。
要是就這麼摔下去了,肯定要斷個胳膊腿什麼的,到時候老媽肯定又要臭罵她一頓。
所以當時宋漪禾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了二樓房間裡的賀時修身上。
大家都是鄰居,宋漪禾想他應該不會就這麼見死不救。
結果她剛對著窗戶求了一聲救,然後就眼睜睜地看到那個陌生少年從床邊站起來,看都沒看她一眼就直接走出了臥室。
宋漪禾:「……」
樹枝承受不住她的重量,愈發往下垂,她已經開始預想自己跌下去會是個什麼場景了。
估計這麼一跌,整個暑假她再也出不了家門了。
又一聲咔嚓,宋漪禾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又下墜了一些。
眼下正值晌午,家家戶戶不是在睡午覺就是不在家。
而且這邊的房子,都是兩棟一連,其他家隔的距離都不近,就算她現在大聲喊,他們也不一定聽得到。
唯一能救她的就只有剛剛那個少年,可是他卻離開了。
徹底放棄求救的宋漪禾決定換個更穩妥的姿勢,就算是最終避免不了摔下去,最起碼要將傷害降到最低。
就在她試圖想要坐起來的時候,一陣「咔嚓」,踩著樹枝的腳步聲響起。
宋漪禾抬起頭,然後看到了那個「見死不救」的少年正用瘦弱的身體拖著一個超大號的充氣囊緩緩朝她走來。
故事就是從那個夏日的午後開始的。
賀時修在陶呈的辦公室裡睡了整整三個小時,再醒來時已將近中午。
早已過了和周程野約定的時間。
意識到這一點的賀時修從單人沙發上起身,目光掃過坐在辦公桌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