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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都到了破曉時分, 紀拾煙側過臉,正正對上了陸朝空幽深漆黑的眸子。
那一瞬間紀拾煙覺得陸朝空眼底蘊滿了情緒, 他應該有無數話語想對自己說,但兩人靜靜對視了片刻,陸朝空什麼也沒有說, 只是像對待易碎品一般, 輕柔又無比珍視地、緩緩撫上了紀拾煙的臉頰。
紀拾煙仰著臉,任由陸朝空的手撫過眉眼, 後者依然沉默,只是紀拾煙突然就從他的眼底看出了一絲疲憊。
紀拾煙鼻子一酸突然,難受得想哭。
「陸朝空……」
話一出口,他才發覺自己嗓音啞得不像話,尾音都快說不出來。
陸朝空立刻俯過了身,從車門下拿過一瓶礦泉水。
水有些涼,他擰開後,沒有直接遞給紀拾煙,而是自己含了一口,溫了溫,而後扶著紀拾煙後頸,對唇給他緩緩餵了進去。
紀拾煙嚥了下去,潤過乾燥的喉嚨,又開口:「陸朝空,你還好嗎?」
他猛然意識到了什麼,拿過陸朝空的雙手手腕仔細檢視,然後又要去扒後者的衣服。
「我沒事。」
陸朝空止住了他的動作,把男生重新摟進了懷裡:「煙煙,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不擔心你擔心誰啊,他們綁了你,還、還踢你……」
紀拾煙攥著陸朝空衣袖:「陸朝空,我擔心死你了。」
陸朝空笑了一下:「現在沒事了。」
「對不起陸朝空,我……又是因為我,我看到是顏鬱發給我的訊息就沒有多想——」
紀拾煙的話語戛然而止。
片刻,他緩緩抬起了頭:「池眠他……」
陸朝空沒有說話。
「他……」
紀拾煙抿了下唇,那個字眼還是無比艱難:「死了嗎?」
「嗯。」
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聽到陸朝空這一個音節時,紀拾煙的眼淚還是沒忍住,頃刻間湧出,順著臉側無聲滑落。
陸朝空沉默又平靜地看著男生,抬手,緩慢擦拭他眼尾的淚水。
直到望著陸朝空面容的視線被淚水模糊,紀拾煙下意識抹了一把臉,才發覺自己居然哭了。
他有些迷茫、又有些慌亂,不知所措地看向陸朝空:「我……」
「沒事。」
陸朝空把男生往懷裡摟了摟:「哭吧煙煙,我能理解。」
「不是……」
紀拾煙還是沒有出聲地哭,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種什麼心情。
雙目放空了片刻,紀拾煙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恍惚:「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池眠那種人,怎麼可能自殺,他明明應該是……」
「應該是與你糾纏不清,到死也不願意放過你,是嗎?」
陸朝空接過了他的話。
紀拾煙怔怔點了下頭。
他突然想起來,被池眠關在小島上時,池眠講完他的故事後說過,失去自己,他就失去了一切。
和池眠相處過那麼久,紀拾煙太懂他了,或者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懂他的人。
在剛才,池南景給他那麼好的機會、殺了陸朝空把自己據為己有時,池眠還是決定放過陸朝空。
——也就等於,放過了自己,讓自己繼續和陸朝空在一起。
這種念頭很可怕。
一旦有過一次放手的念頭,就會漸漸生根發芽,也許不久之後,池眠真的能徹底放下對自己的執念。
紀拾煙覺得這是好事,但對於池眠來說不是。
失去了自己,沒有了一切,他便覺得整個人活著也失去了意義。
空氣又陷入了安靜,半晌,紀拾煙緩緩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