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第1/2 頁)
見他病榻深憂,行推演之術,在他人看來,無異於自縛牢籠。沈婉雖知他心,卻更怨自己學藝不精,無法為他分憂。
「我沒有不信你,你一直學得很好,只是這次不能。」
牧衡知她心意,卻沒有解釋的意思。
沉吟良久後,將湯藥一飲而下。
此番交涉,欲解軍政之制,有諸多理由可與巫女抗衡,並不在他的憂慮中。
憂慮之事,唯有部族中的百姓。
讓步六孤完全接受魏國制度,卻是難上加難,對抗的不僅是巫女,還有步六孤氏多年的信仰。
非沈婉能推演周全,能與巫女對峙。
心有三願,必要為此付出萬千,這些卻不能告知於她。
沈婉沒有再問,將藥碗收走,後退數步,等醫者前來針灸。
他言相信,她就不再暗自糾結,因為牧衡從未騙過她。
心中卻有一瞬,還是略有自責。
「沈婉。」
在她後退時,牧衡卻喚了她。
「我受咳疾困擾多年,每至寒涼時,總會反覆。有你在後,其實已好轉很多,你又何必自責。是我深受你恩惠,你亦為我解憂。」
牧衡說完,垂眸將自嘲盡數隱下。
他曾痛恨病榻之身,如今也未曾改變。
女郎還未張口,醫者已至他身側,將要褪衣時,他卻止了醫者動作。
「沈婉,不用再擔憂我,啟程時再來即可。」
「是。」沈婉頷首,起身往外走去。
待簾門落下,醫者卻道:「亭侯對她,遠比他人。」
牧衡聞言一怔,遂道:「是,我敬她。」
醫者嘆笑,點穴行針後,替他新添炭火,使得帳中暖意甚濃。
「非也,女郎品性,三軍中無不敬重。我只是嘆,亭侯身負重任,頑疾纏身,心神懼疲下,卻還能惦念她為女郎。」
行軍途中,常在牧衡身側的,就是醫者和沈婉。
錦衣華袍的諸侯,不曾攜帶奴僕,身側唯有一女郎,私事常親為,兩人自始至終都恪守禮儀。
沈婉不像奴僕,所做之事,牧衡皆讓眾人知曉,使她受到敬重,也常不離他身,許多事牧衡都只交給她。
醫者其實不太懂,他們究竟是何種關係。
牧衡沒有應聲。
帳外風驟,雜影甚多,他的眼中,唯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過了許久,他才平聲道:「我曾也有疏忽,不願她再受辱。」
諸多雜影,逐漸化成初見時的場景,彷彿那雙明眸又在望他。
醫者還欲再問,牧衡卻已猜到他所想。
「她身有修竹骨,使我敬重萬分,是我在俗塵中的知己。」
竹林四年,得摯友陪伴、遇明主出山,溫時書等人,都可稱作知己。
唯有她,是在俗塵中無人可替的不同。
一日後,眾人才到部族境內。
初來時的森森白骨,已尋不到蹤跡,深入後的景象,讓眾人駐足而觀。
朝廷撥款修築的運河未完工,農田開墾一半,再不見翻動痕跡。
百姓們見到魏國車輦,皆面露牴觸,唯有路過農田時,才會尚覺可惜。
沈婉站在高處,風中傳來奴隸被鞭撻的痛呼,使她側首望去。
奴隸受鞭因穿漢人衣袍,卻無論如何都不肯脫下。
「奴不脫!脫了會凍死,你們根本不曾管我們的死活,奴信奉巫女,卻不能沒有衣袍禦寒!」
他聲嘶力竭,伏於地上,雙手交叉緊緊攥著兩側衣袖。
話音落下,鞭子落得更狠,待眾人走進後,才稍作停頓。
「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