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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轉身繼續拿起地圖,麻木地一點一點鏟雪,快一點,要更快一點,清規還在城裡等著他。
沒有人看見,雪地上漾開一滴滾燙的水漬,比冰雪更冷的、也更燙的,是帝王薄情淚。
次日,天光熹微,破城。
史書上赫赫有名的梁朝中興盛世轉折點一一錦渡城之役在刀光劍影中拉開序幕。
史書記載,便是從這一戰開始,大梁的中興之主一一昭帝梁徽徹底廢除藩王分封、收歸中央集權;擊碎東西世家勾結冗俗,同時開創了帝王親自帶兵練兵的軍治,革除朝中結黨營私,選拔人才、富足倉廩,開化文教,路不拾遺。同時西進郎夷,開疆擴土,盛世太平九州一統已是後話不足道也。
殘陽沐血,梁徽在沙盤邊聽著帳外一聲聲捷報——
「報——已攻佔鉞道、沅水,城中排查近半。」
「報——圍殲蕃軍十二騎,則火器上百筒、兵戟千斤,地下火筒暗器已清除。」
「報——已燒毀毒蠱殘餘,我軍已過孜喀山、曲納、昌羅。」
梁軍勢如破竹,聲聲捷報,但遲遲沒有梁徽最想聽那一個。
「報——蕃軍九部悉數投誠,全軍徹底攻佔蜀蕃。」
「報——」帳外靜了靜,梁徽緩緩抬起頭,片刻後,聽見那戰報兵說:「搜查全城未有一人見過叛賊與君後,『飛燕』九員已於城關戰死,無、無一生還。」
帳中死寂片刻,爆出「嘩——」一聲動響,沙盤、筆墨、旗幟、茶樽悉數發出支離破碎驚天動響。
殘陽如血,戰馬嘶嚎,杜鵑啼血,兵荒馬亂中遠遠響起的勝利號角與鼓聲也被風雪悉數掩蓋。
七日,整整七日,大獲全勝的梁軍在錦渡城滯留不前,全師出兵掘地三尺一無所獲,如梁徽所料,冰下下有地宮暗道,機關巧妙障礙重重,竟足足有九層,鍾延比他想像中更心思縝密。
狼犬進去從血跡中嗅到祝知宜的氣味,發出悲壯的嘶鳴,血腥氣越來越淡,在斷崖處戛然而止,晨時的一場暴風雪阻斷了一切訊息。
梁徽胸口激烈起伏,心臟彷彿被冰雪利劍貫穿,他不肯、也不敢放棄,總覺得祝知宜還被困在更底下的暗室裡等著他的救援。
搜尋無果的時間越長,心頭的不安與恐懼蔓延得越深,梁徽近乎瘋狂拿了劍一處處查勘,但凡有任何一處可疑的藏身之地都不肯放過。
湖水河面結了冰,雪山巍峨屹立,風雪刺骨,城中百姓、萬千將士眼睜睜看著他們的君上雙膝跪下來,趴在地面上一點一點敲碎冰封的牆隙,用體溫去融化地宮關口的冰石。
那一刻,他不像個打了勝仗的帝王,他是個失了愛人的敗寇。
梁徽膝蓋、手指、嘴唇、全身上下的關節已完全毫無知覺,被磨破的傷口血肉模糊,見了骨,掌心和指縫流出殷血,冒著熱氣的,染紅白皚皚一地雪。
體熱耗盡,肆虐風雪快將他封印成一座冰雕,影衛不得不上前勸阻,梁徽暴躁地將人甩開,陰沉著臉,彷彿一頭被人奪走寶藏的猛獸。
冰雪像鹽粒侵浸傷口骨髓,可這些疼都不及「祝知宜不見了」這個事實讓梁徽痛苦。
心臟像一座岌岌可危的水壩,被一點點希冀吊著,又被洪水滔天的恐懼和焦灼傾壓,只消最後一根稻草,這座大壩就要坍潰,梁徽一秒都不敢停下,臨死掙扎般大口喘著氣,鋪天蓋地的冷意無孔不入。
第69章 觀音會死嗎
這是一場自打仗以來下得最大的雪,紛紛揚揚蓋了個大地乾乾淨淨。
戰火、鮮血、哭聲都被深深掩蓋,彷彿是感受到了這浩大的、無從排遣的悲傷,肆虐風雪一直不停,即便天地不仁,這一刻亦念其傷,悲思同哀。
將士們感念君後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