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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像是這才察覺屋子裡多了個人,筆下微頓,抬頭看了過去。
「爹,辛苦您了。」他平靜地說道,「孩兒現在尚無所成,只能待明年春闈後再為您和沈家分憂解勞。」
沈慶宗愣了愣。
他忽然之間有些百感交集,眨了眨眼中水霧,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你長大了,爹爹就放心了。」
沈約默然須臾,問道:「您真打算去告官捉拿二叔麼?」
沈慶宗苦笑了一下,說道:「那是你祖母在氣頭上,想得簡單了。再說他早有準備,現在也不知藏去了什麼地方過逍遙日子,我們家既非權貴,此案歸根結底又不過家事,誰還會為沈家發海捕文書不成?」
況且老二現在是豁出去了,沒有什麼可顧忌的,若是回來了又像信上這樣四處嚷嚷,讓家醜外揚不說,只怕他和子信的前程也要因此受影響。
雲娘是老太太一手教養大的,老太太若落了個對親骨肉刻薄的名聲,她的婚事又怎麼辦?
鮑氏雖已被送去了別人家裡,可到底人還在,他也擔心再扯出別的來。
沈慶宗咬了咬牙。
老二不愧是經商的,這回把家裡是給算了個精,他掏走了家產,他們卻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聰明瞭一輩子,竟然最後會栽在親弟弟手上。
沈慶宗也是先前安撫老太太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恐怕沈耀宗連他要賣藏品補窟窿這一步都是算到了的。
老二是真狠啊!
就連給侄子女留下的那點家產,也不過堪堪夠二哥兒和雲娘兩個人辦一場不太奢貴的婚事的。
至於二姐,現在更是困難。
到了這一步,沈慶宗反倒有些慶幸兒子是和姚家的女兒定的親了。
至少姚家非貧戶,又巴不得攀附沈家。
「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外頭瞞肯定是瞞不住的,我估計最快能得到訊息的就是蔣、姚兩家。」沈慶宗忖了忖,說道,「要不,你待會先去姚家找一趟如娘,同她解釋一下今日並非有意怠慢,還有……」
「我是不會讓她開口向家裡借錢的。」沈約下意識地估到了父親的想法,於是直截了當地說道,「爹,您別讓我在她面前抬不起頭。」
沈慶宗無言。
「我也不是說要借錢。」他解釋道,「我只是想著,讓你未來岳丈幫我給那些藏品問問價,順便也能讓人家曉得我們還有些家底。」
沈約卻無論如何不想把姚之如卷進這些事情裡來。
「那您清點好了把單子給我吧,我去幫您問問姚大丈。」他說,「她是待嫁的女兒,不便摻和這些。」
沈慶宗怎能讓心讓他去?這晚輩見長輩,還是見岳丈,本就比人矮一截。何況沈約的性子端直,只怕一開口就真成了他在求姚家幫忙。
那還不如他親自去找姚人良。
哦,不。
沈慶宗忽道:「算了,這事你也別管了,你說得也對,兩家婚事未成,還是少些錢物往來為好。回頭我去問問你蔣二丈,他見的世面多,人脈也廣。」
最重要是蔣世澤出得起錢,為人又不吝嗇,哪怕是看在鄰裡情面上,想必也會意思意思買兩樣幫個忙。
臨走前,沈慶宗又叮囑道:「記住爹說的話,家裡的事你莫要牽掛,沉下來,平常心。」
沈約點了點頭。
他現在不沉下來還能怎麼樣呢?春闈是他唯一的機會,也是沈家的機會,他此時絕不能亂。
謝暎能在謝家那樣的環境下成才,他也可以。
父親匆匆走了。
沈約仰起頭深深吸了口氣,望著頂上的承塵出了會兒神,然後想起了姚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