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頁(第1/2 頁)
陶宜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微笑了笑,然後一邊手裡繼續修剪著枝葉,一邊隨口說道:「今日蔣老闆像是心情不錯。」
豈止是不錯,一雙眼睛裡幸災樂禍的笑意都快要溢位來了。
「可是從前恩怨得了紓解?」他半帶調侃地道。
蔣黎含蓄地反問道:「鄭家金銀鋪沒能撲得今年榷牌,可是相公幫的手?」
高氏父子被發配邊關,高家那邊的情況且不說,高大娘子反正是被鄭家馬不停蹄地給休了,她回了孃家後也不見冒頭。至於鄭家,雖明面上未被牽連,也因為休了高氏而得以在輿論上挽回了一些風向,但卻終是未能得到準許繼續經營的榷牌。
「不是。」陶宜語氣如常地坦然回道,「這是鹽鐵部案下職責,我還未有那麼多時間事事細問。」
不細問,但卻不等於未料到。
蔣黎恍然,頷首笑道:「明白了,謝謝相公。」
陶宜看了看她,然後放下了剪子。
蔣黎便主動幫著把旁邊矮架上的巾子遞了過去給他擦手。
「有件事我有些好奇。」陶宜說道,「你既然與鄭、高兩家結怨甚深,又很高興看他們倒黴,但為何自己從來不為此下過功夫呢?」
至少她一次都沒慫恿過他嚴懲高氏。
蔣黎笑了笑,坦言道:「多行不義必自斃,眼見著已是要倒黴的人,我何必搭上自己的名聲去踩兩腳。相公是明白人,我做得過了沒有必要,恐怕反讓你以為從前那些事不過狗咬狗,便不如做得少些。」
陶宜倏然失笑出聲。
他覺得她真是個聰明的女人,言辭間聽著滿是自謙坦誠,其實全是因為她看準了局勢,還有他的性子。
她的言行舉止,一看便不是受規矩教養大的,但他卻覺得處處鮮活。
同她相處,他不止覺得有意思,還覺得輕鬆舒暢。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慢說是官場上,就算是在家裡,也從沒有。
蔣黎也在笑,但她是無聲垂眸含笑,也不知是不是自覺剛才那句「狗咬狗」說得太不講究了些,所以因他的失笑而不由臉頰微紅。
春風拂過,她髮髻上的流蘇輕曳,陶宜看著她微低的眉眼,忽然想:她從前那個丈夫有什麼值得她喜歡?
氣氛有些異樣的安靜。
風還未停,蔣黎仍能聞到陣陣從他身上飄來的淡香,極雅,也極好聞,勝過這園子裡的所有花草。
她不知他為何突然沉默下來,也不知自己為何有些緊張。
恰在此時,張破石的聲音忽自一旁傳來,稟道:「相公,二爺來了。」
蔣黎下意識轉頭看去,只見張破石身後正站著個中年文士,聯想到「二爺」這個稱呼,她立馬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於是也不等陶宜開口,她已向著對方禮道:「蔣黎見過陶二爺。」
陶宣目光打量地看著她,微微頷首道:「蔣老闆。」
蔣黎又轉過來對陶宜道:「那我就不打擾相公了,這些小食你們慢用。」又道,「明日店裡便重新開門了,隨時恭迎二位再來。」
陶宜聽出來她的意思,頓了頓,說道:「好。」
陶宣看了看蔣黎,又看了看自家三弟,等到前者告辭離去之後,他才走上去,瞧著桌上的小食香飲,狀似隨意地說道:「這蔣老闆倒是個知情識趣之人,這麼快就把你的飲食喜好都摸清楚了。」
陶宜轉身回來坐下,平靜回道:「二哥哥上次請的那個廚娘,我記得也很清楚你們夫婦的喜好。」
陶宣笑笑,順手端起他面前的香飲喝了一口,末了,語帶深意地問道:「但你心裡可真拿人家當廚娘麼?」
陶宜看著他,反問道:「二哥哥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