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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引來不少人附和,更有那虔信之人當即丟下手中物事,念念叨叨地往真武廟去了。
這其中,只有一人的說辭與眾不同。
那是個才總角的小男孩。
在李捕頭向他家大人問話時,那小男孩便在旁嘟嘟囔囔地,說是今日午時未至,他正在家門口玩泥巴,忽然瞧見真武廟上空一股黑煙沖天而起,再一扭臉,眼面前就突然多了一張草蓆。
小孩子的話自是無人會信,他家大人還向他身上打了幾下,斥他「玩泥巴髒了衣服討打」,又面朝真武廟的方向唸叨了幾句「童言無忌,萬望真神大人勿降罪我兒」云云。
稚子戲語,李捕頭亦未當真,草草問過後,便由得那家人拖著哇哇大哭的孩子走了。
再過不久,縣裡的仵作亦趕到了,蘇音並一眾圍觀人等便被快手盡皆趕去了街角,只可遠觀,再不許靠近。
雖然兩下里隔得遠了些,說話聲卻仍可聞,至少蘇音還是能勉強聽清的。
許是今日已經勘驗過太多相同的屍首,那仵作很快便結束了工作,將一塊麻布掩住蘇乞兒的臉,起身行至李捕頭身前稟報:
「這乞兒的屍首與前幾具一樣,皆是精血耗盡,五臟六腑亦枯敗如草,觸之即潰。從死狀來看,乃是油盡燈枯而死的。」
「可有外傷或中毒?」李捕頭問。
仵作俯首道:「骨頭上有幾處隱傷,皆是積年舊創了,銀針也沒試出毒來。」又踏前一步,聲音極輕地道:「還是完璧之身。」
這是知曉了蘇乞兒的女兒身,遂有此一言。
李捕頭微有些吃驚,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掃了掃蘇乞兒的屍首,很快便又皺起眉:「她也是活活瘦死的?」
他越說聲音越沉:「就一個晚上,就能把幾個大活人給餓成乾屍?」
老仵作躬了躬腰,本就不大好看的面色,此時已是白中泛青:「從屍身上來看,就是如此的。屍身之外的事兒,小的……便不知了。」
李捕頭沒說話,只陰著臉看他。
仵作的身子明顯地瑟縮了一下,似是懾於李捕頭之威,再開口時,那聲音裡便也帶著幾分顫抖:
「不……不瞞您說,小的幹這行也有二十來年了,還從沒見過誰死得這樣乾癟過。若依小的看,這豈是一晚上就能餓出來的?便是餓上個十天半月,也斷不能將全身血肉都耗幹。也只有那一等久病臥床之人,或是年事已高的老者,才會有這般死狀。」
停了一息,又放低了語聲道:「要不,小的請家父出馬再來驗一驗?他老人家比小的懂得多些。」
仵作雖為賤業,卻是有其家族傳承的,這老仵作便是子承父業。
第051章 幽草無力顧春風
李捕頭聞言,沉著臉「唔」了一聲,揮手命他去了,又提聲吩咐:「抬走吧,送義莊。」
乞兒的屍身原應丟亂葬崗處置,只這六人死狀怪異,不好就這麼埋了,須得先在義莊收存,待查明真相,再行掩埋。
眾人轟然應諾,便有人趕來驢車,將蘇乞兒的屍身仍拿草蓆裹了,放上車板,一行人便離開了。
事消人散,街邊看客漸稀,蘇音孤零零立在短簷下,半邊肩膀已被細雨打濕。
她的傘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青素素的傘面兒下,初生的春草探出磚縫,細葉如裁,似不勝東風眷顧。
蘇音怔忡地站著,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覺出袖緣的涼意,才瞧見衣袖已然被那雨絲淋得透了。
她被這濕冷的春雨澆醒,抿緊唇,撿起青傘大步走出了巷子。
她要去真武廟。
稚兒童音猶在耳畔,而穿越以來的諸般際遇,則讓她渾身發寒。
這總角小兒的話很可能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