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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
「……什麼?」
聶昭怔了一怔,想不到會從他口中聽見這個詞。
「君者,舟也。庶民者,水也。」
天帝心平氣和地解釋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此簡單的道理,你以為我會不懂嗎?」
「此方天道確實不會認可仙界奪天時之舉,除了唯一一種可能……」
「這是天下人『自願』的。」
「天下人自願接受仙界的統治,自願信仰、供奉仙神。這才是仙界唯一的存續之道。」
放到現代語境裡,也就是所謂的「社會契約」,或者說政府合法性。
聶昭先是愕然,隨即意識到某種令人齒冷的可能性,頓時有種反胃感油然而生:
「所以你重用太陰殿,支援我們推行改革,完全是為了收買離散的人心,讓仙界能夠存續下去?」
天帝一口應道:「自然。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理由呢?」
「當然,正所謂『恩威並施』,除了施以天恩之外,我們也需要保留一些來自外部的威脅,讓凡人知道,唯有仙界才是他們獨一無二的依靠。」
「比如說,魔族。」
「原來如此,那便說得通了。」
聶昭冷冷介面道,「你需要魔族恐嚇凡人,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沒想過與墮魔者和平共處。相反,你更希望羅浮君之流在凡間肆意妄為,讓天下人心都歸於仙界,是嗎?」
天帝含笑拊掌:「燭幽果然冰雪聰明,一點就通。原本我還寄望於祖魔混沌,可惜有個多事的凡人犧牲自己鎮撫它,又有你不遺餘力度化它,到頭來還是派不上用場。」
聶昭聲色更冷:「那仙魔大戰呢?在大戰中前僕後繼、慷慨赴死的仙官和修士呢?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配知道是嗎?」
天帝不以為意,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待宰牛羊:「這是必要的犧牲。慷慨赴死之人,無論哪個時代都會有,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
聶昭沒有再接話。
她已經意識到,有意與仙界和談,又不符合天帝期望的媸皇和妖都,最後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天帝玩弄的手段,說複雜也不複雜,無非就是幕後操盤、借力打力的「制衡」之法。
他利用太陰殿等一批有志之士治理凡間,贏取人心,奠定仙界存續的基石。
他利用凡間靈氣虧空後誕生的魔族,兩頭煽風點火,讓凡人將神仙視為唯一的倚仗。
至於承光之類食古不化的遺老,清玄之類百無一用的庸才,還有重華之類自我陶醉的戀愛腦,論辦正事都是廢物點心,但他們能夠牽制太陰殿,還能衝鋒陷陣對抗魔族,在歪門邪道上可謂物美價廉,用處多多。
人造的天庭,虛構的神話,綿延千萬年的戰火……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維繫這座虛假的仙界不墜,直至萬世千秋。
道不同不相為謀,聶昭已經無話可說。
但天帝對她很有話說:「燭幽,我們不能再談談嗎?只要你承諾保守秘密,作為心腹之臣留在我身邊,我可以支援你繼續改革,讓凡間如你夢想的一般海清河晏,繁榮富足。若你擔心承光阻攔,我甚至可以將你立為天后——」
聶昭:「噦!!!」
「……」
饒是天帝一貫喜怒不形於色,冷不防被她簡單粗暴地「噦」了這麼一聲,面子上也有點下不來,當即隱去笑容,寒著臉一揮袍袖。
隨著他的動作,只見四面景色飛旋流轉,從金碧輝煌、仙氣繚繞的天宮,變成了空無一物、陰風怒號的墮仙崖頂。
「燭幽,休怪我冷酷無情。若你不願為仙界效力,我亦不能姑息,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