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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井從東京趕回來那天,阮幼青的作品恰好完成。
他特意將剛剛嵌合好的作品搬出了工作間,放到敞亮的中庭裡。那顆尚且年輕的銀杏樹已經被嫩綠色覆滿紙條,在院落中投下影子,新出爐的作品就放在樹下。
小島步入中庭的第一眼便對著那座閃爍著光彩的雕塑低呼到:「啊!好漂亮啊!」
大師級的玻璃藝術家川井美羽卻沒有著急評價,她站在不遠處完整地繞著銀杏樹走一圈,看了許久才走上前近距離觀察。陽光被銀杏樹的枝椏分割成一束一束,傾瀉在玻璃枝幹上,那上面落著二十幾隻形態各異的蝴蝶幾乎將樹幹完全遮蔽住。有的收起翅膀與同伴安靜地棲在樹枝上,有的雙翼大張,翅面的金屬色澤瑰麗多變,深空藍與蒼青色調和雜糅,像乾淨遙遠的天空,也像波光粼粼的湖面。
唐荼先前就見過那顆玻璃做的櫻花樹樹幹,但與之相比,這次的透明樹幹雖然依舊是中空的,卻多了些變化。潦草看一眼似乎是無色的,可一旦有了光,便再難分辨出它的本色究竟是什麼,倒是與泡影中的那幾顆泡泡有點相似,淡紫色偏光覆蓋其上,營造出如液體般流動的光感。
「幼青……」川井輕觸那隻最大,最美麗的蝴蝶,聲音起了波瀾,「這是你的傑作。」她斷言,「也會成為你的代表作。」
這隻蝴蝶沒有完整的右下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用玻璃絲拉出的藍色網狀組織,像一片連在一起的神經樹突,而這隻蝴蝶正下方的樹幹黏滿了寶石般閃耀的玻璃碎片,像是從殘翅中脫落。
「雖然用了差不多的手法,但幼青的風格跟我差很多呢。」川井興奮地回頭看著唐荼,「他是我見過最有靈氣,最浪漫的孩子,你從哪裡找到的寶貝。」
唐荼顯然比川井更加震動,可每當他穿上一身西裝,情緒便習慣性隱藏起七八分,讓人有些捉摸不透。阮幼青也不知他是為了這件藝術品而驚訝,還是單單為了那隻殘翅的蝴蝶而感慨:「是啊,從哪裡找到的呢。」他望向阮幼青問一句,「作品有名字嗎?」
「你覺得呢。」阮幼青反問道,他覺得唐荼一定看得懂。
而對方也立即印證了他的想法,沒有任何猶豫:「再生。」
他們都明白現實中的蝴蝶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就像現實中的小兔子也不會吹泡泡,但這並不妨礙這份美好被欣賞。他們一起送走了這件作品,川井幾乎要提前為他慶祝,可阮幼青和唐荼對視一眼同時拒絕了老師的好意。
「人外有人。」唐荼替他說了想說的話。
入了圍又怎樣呢,可以參加巡迴展覽又怎樣,就算是拿到了大賞,這也僅僅是一件作品而已。既不是起點,也不會是終點。
夜裡他們不開燈,在客廳的窗臺上親吻,阮幼青借著窗外清淨的月光與燈光替他脫掉西裝,唐荼欲解開綁在大腿處的黑色固定帶,他急忙按住那雙手:「不要解開,這個留著。」
他用力一託,讓唐荼坐到窗臺上,隔著襯衣吻他激烈的心跳。
「好好……照顧……嗯……自己……」唐荼一句話碎成好幾斷。
他的手指穿進綁帶中用力一扯又鬆開,啪得一聲,光滑的面板表面被彈出不明顯的肉浪,唐荼身體一僵,而後更用力地抱他。
「還疼嗎?」阮幼青貼著他的耳畔問。
對方用力搖搖頭,高高揚起的脖頸正中,突出的喉結翻滾一下,竟是有些迫不及待,喘息著張開眼睛,低頭催促著。
…
「你不留我嗎?」唐荼拿著花灑替他沖後背,終究還是問出了口。
阮幼青搖搖頭:「在這邊耽誤太久了,有很多工作吧。」
「心裡也這樣想?沒有捨不得嗎?」花灑關閉,唐荼率先披上浴巾,那些水痘結痂脫落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