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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就給忘了呢?
他心中自省著走過去,順手擰開了機器‐‐
許家有人?
虞紹珩一驚,這個時候許家怎麼會有人呢?
他把音量調大,戴上耳機,凝神細聽。
裡頭有人走動,步子很輕,還有翻閱紙張書冊的聲音。
有人在許家找東西?
他整個人都猛地緊張起來,是扶桑人嗎?他太大意了,許蘭蓀和凜子,一個突然病故,一個消失不見,扶桑人必然會有所動作。他們去許家找什麼?他現在該叫人過去嗎?
虞紹珩飛快地想著,不覺眉頭已經皺緊了,那邊的聲音倒不緊不慢,十分從容。就在他決定即刻動身去東郊的時候,耳機裡忽然傳出一個奇怪的聲音‐‐他之前監聽了許宅多日,這聲音他是知道的‐‐許家廚房的水燒開了,接著,便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了。
他雙肩向下一沉,手指釋然地摸了摸眉毛,不由笑出了聲,去找東西的人再放鬆也不至於在別人家裡燒水喝。
這該是許家的人在收拾許蘭蓀的東西,不過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難道是蘇眉?
他抱臂聽著,有倒水的聲音,有杯盞輕磕的聲音,這是在沖茶了。
接下來靜了片刻,耳機裡驀地傳來一聲壓抑地啜泣,那啜泣越來越急,像是湍急的溪流不斷奔湧,終於在斷崖處衝下山谷,丟擲一段飛珠濺玉的瀑布。
是蘇眉,而且,她在哭。
她哭得很慟,很大聲,他從來沒聽人這麼哭過。
他上午見到她的時候,她也哭了,可是她流淚的時候很安靜,彷彿只要她背過臉去,別人就不會聽到任何抽泣聲。
可是她現在的哭法,就像被丟在街上的小孩子,不管不顧的撕心裂肺。
而且,她這樣哭,居然沒有來人勸她。
他都手指抵在唇上,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竟隱隱有些不滿。出了這樣大的事,許家居然也沒有人陪著她?
10、孤鸞(三)
蘇眉在手袋裡翻找鑰匙,指尖抖抖索索捉了幾次,才握到那一簇涼硬的金屬條片。固著在牆頭的殘雪於夜色中閃動著幽藍的碎光,從雪中攀援出的枯細藤蔓一動不動地貼在牆簷上,零落蜷曲的枯葉如同幾塊皴黑的傷疤。熟悉的廳堂忽然變得陌生而空蕩,不過隔了一日,眼前的一桌一幾卻都像罩了一層霜膜。
灰濛濛的一團鈍痛從胸腔裡升騰上來,漸漸塞住了她的呼吸。她慌忙走到書案前,捧起茶壺到處一杯隔夜的濁茶,一口氣灌下去,苦涼的液體衝到胃裡,麻木了呼之欲出的痛楚。
她要做點什麼,她必須做點什麼。
書案上的一摞文稿她才謄了一半,邊上擱著許蘭蓀近日在看的書,裡頭錯落插著枚書籤,半露出赭紅藤黃的繩結。蘇眉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去,依次劃過薄厚不一的書籍,只一夜,一切都變了。她一樣一樣漫無目的地歸置著書桌上的物件,身子是輕飄的,思緒也是輕飄的,彷彿弄丟了屍骸的遊魂,只在胸腔裡存著口氣:她必須得做點什麼。
她像平日一樣燒水沖茶,熱騰騰的水氣蒸在臉上,把她的懵然熱得一醒:條盤裡放著兩隻茶盞,她便也斟出了兩杯茶。
兩杯。
暖香的茶湯在燈下漾漾融黃,她摩挲著溫熱漸燙的瓷杯,緊緊抿住的唇瓣失控地抽搐起來,淚水奪眶隨著一聲哀哭洶湧地傾下了下來。
她伏在桌案上,覆著絨毛的衣袖不多時便浸透了,她昨天接了匡夫人的電話,又跟著舅母去到醫院,一徑想得都是不能慌,不能亂,要做什麼,該做什麼……旁人越是把她當孩子,她越不能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