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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上望去,青絲如瀑,鬢邊幾縷已被沾濕,貼著寒玉似的面頰。其餘散亂傾瀉於地面,半掩住白如皚雪的酥肩。那雪間,亦有紅梅點點。
江音晚困在一團光霧之中,動彈不得,只能驚愕地打量狼狽的自己,注意到那雙縴手無力地攥著身上單衣,細瘦腕間留有被縛後的淤痕。
明黃帷幔上,映出幾道人影,漸漸明晰。一列宮人打扮的女子,輕拂帷幔,垂首躬身走近,皆斂聲屏氣,小心翼翼為她披上一件彩暈錦寶相花紋的外袍,將她扶起。
宮人們扶著夢中的江音晚,慢慢往殿後湢室走去。秋嬤嬤微掀帷幔而來,從她身側那名宮人手中接過玉臂攙著。
江音晚聽見秋嬤嬤的嘆息,比她所熟悉的更顯出幾分滄桑暮氣:「姑娘,您這又是何必?您今日若肯好好用了晚膳,便可免遭這許多罪。」
然而秋嬤嬤話到最後,又化作一聲嘆息,並非責備,而是憫憐。
一行人的腳步本就緩慢,又驀然頓住。只因殿外太監尖細嗓音唱喝通傳:「陛下駕到——」
宮人面上仍是肅然靜默,不顯驚慌,然而眼底掩飾不住畏懼。就連秋嬤嬤亦微微變色。
江音晚如隔岸相觀,將各人神情收於眼底,而其中最惶然的,是她自己。江音晚看著自己肩頭輕瑟,下意識攏住身上外袍,杏眸求助般望向秋嬤嬤。
然而秋嬤嬤只能回她以一個悲哀無奈的眼神。夢中江音晚那雙盈淚的杏眸裡,似有星辰漸漸黯淡,最後轉為一種麻木的平靜。
殿外腳步聲甚眾,井然有序,應是繁複儀仗,橐橐而至,止於重門外。只餘一道沉穩步伐聲,響在墁地金磚上,踏碎殘陽影,漸漸逼近。
江音晚不曾夢見前情,此刻卻莫名知道,這道步聲的主人,是去而復返。
殿中宮人已跪了一地,得到來人隨手示意後,屈著腰闃然無聲退下。秋嬤嬤眉目含著滄然愁意,卻不能抬頭一望,只能這樣領著一眾宮人退出殿外。
夢裡的江音晚沒有回頭。那道單薄身影兀自站在曠寂深殿,攏在彩暈錦的外袍下,寶相花織紋華貴,襯得那人影過分的纖柔,弱不勝衣。
夢外的江音晚,罩在陸離光影裡,望向那個漫然撩開帷幔而來的男人。
她看清那一身的明黃,看清他邁步時,袍擺翻卷的海水江崖紋,看清衣袍上猙獰盤踞的五爪金龍,盤金繡細密如絲,粼粼有致。
她也看清了,斜陽疏影裡那一副清凜玉容,高鼻薄唇,冷峻矜然。
江音晚忽而感到胸口窒悶,呼吸艱難。她怔怔望著那道凌越威嚴的身影,似有太多思緒回憶欲在腦中迸開。終於輕呼一聲醒來。
夜明珠的瑩然光澤浸透紫藤色羅幔,裴策不知是未眠,還是被她的動靜擾醒,第一時間撫上她的肩,嗓音清倦,問:「怎麼了?」
江音晚卻側轉過身,避開了那隻手。
第30章 醫 積雪
裴策臂彎裡倏然一空, 面色不易察覺地涼下來,看向避到一邊的江音晚。
夜色沉釅,唯一泓微光如幽泉, 染在江音晚的眉眼, 映出那眸底噙的淚光, 如星子點點, 正惶然驚懼地望著他。
裴策沉聲,又問了一遍:「音晚, 怎麼了?」
江音晚怔然望著裴策, 慢慢清醒過來,只覺有縷縷寒意順著自己的脊骨繚繞攀生。她半啟櫻唇, 卻說不出一個字。嫩白的指, 徒然攥緊了錦衾。
裴策下頜緊繃,睇視著她。驀然側轉身子,手肘支著被衾,半撐在她斜上方,伸手撫上她的面頰。江音晚偏頭欲避開,那張巴掌小臉卻被輕鬆桎梏住。
他的手修長清瘦,乍看潤澤若玉, 實則有常年練劍、握筆留下的薄繭, 緩緩摩挲在江音晚細嫩頰側, 淺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