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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最後四個字時,她將眼皮輕掀,斜斜地仰著,讓她的影落進他的眼底,像是在討要個承諾。好在席泠從不拒絕她,點了下頜,「燒飯了麼?我有些餓。」
「沒有,我才歸置好,沒那功夫。我是該你的?見著我就餓!」
「那我往河邊叫幾個菜來。」
他笑了下,就轉揹出去,平靜得彷彿早有預料,她總會回來。
簫娘像給他算計了似的,心裡生恨,夠著個腦袋窺他的背。那片墨綠的背影像一片深不可測的海,不知埋沒了多少桑田,他浩瀚的心事必定也深埋在裡頭。
她咬著牙想,早晚得給他挖出來!她猜測,屆時在陽光下攤開,一定是他對她鋪天蓋地的愛。
這麼一猜,就總想求證。
第40章 四回顧 (十)
比及天黑, 蛙聲潺潺,風清月圓,秦淮河急管繁弦, 迢遞紗窗,像人竊細的私語。正是個好眠夜, 簫娘卻在枕畔輾轉, 死活睡不著。
朝夕的變故太大,她先懷疑是這個緣故,未幾聽見正屋裡闔窗,心裡咯噔跳一下,她才找到了真的因由。令她徹夜難眠的罪魁禍首卻好睡在一牆之隔外。
這廂坐起來, 往那堵黑牆望半晌,鬼使神差地躡腳過去, 躬著腰,把耳朵死死貼在牆上——
那頭大體是寂靜的, 只是床架子隱隱「嘎吱嘎吱」在響,她還從不曉得,他睡覺這麼不踏實的?再聽, 那頭裡「嘎吱」個沒完沒了, 不像是睡了, 倒像是在折騰些什麼。
折騰些什麼呢深更半夜的……她咬著嘴皮子琢磨, 電光火石間,陡地躥起簇火苗來。乍驚後,她暗暗發笑, 冷皮子冷眼的席泠, 白天不慶祝她歸家, 倒是入夜私自「狂歡」。
她又貼上去, 這回再聽,好似耳朵穿透斑駁的牆體,穿過被月色攪得昏暝的黑夜裡,落在他的枕畔,聽見了迷亂的氣喘,月光在漆黑裡,被他吐出的熱氣燻得旖旎。
倏地哪裡來只老鼠,冷不防打她繡鞋上躥過!唬得她猛地原地跳腳,「娘呀!耗子耗子!我的娘呀……!」
尖利的聲音穿牆而去,席泠帳裡驚坐起來,胸膛還沒喘平,就頂著額上薄汗點了燈,擎到西廂。簫娘正在床上亂跳,望見他,如天降神兵,連蹦了幾下,床架子險些散架,「快快快、耗子要順著帳子爬上來了!」
席泠擎著燈四處望,並沒瞧見,直起腰來,「你這一嚷,整條巷子都不得清靜。」
「沒有麼?你再找找呀!」她夠著個腦袋怯怯地朝床下瞧,跳散了雲鬟,臉上唬得粉汗淋漓,像是揉散的一團雲霞。
席泠的目光在昏暝的床前開放,靜靜的,燃著夜色,「已經給你嚇跑了,你怕它,它也怕你。」
簫娘半信半疑坐下來,臉上還有驚魂未定,「這屋子久沒人住,耗子就膽大起來了。」
「你金鑼一樣的嗓子,它只怕也嚇得丟了魂。」
簫娘瞪他一眼,「噢,你遇到嚇人的你不叫喚?」旋即對著他月白的臉龐,她又打趣地笑笑,「你是不愛叫喚。」
她的本心並無歧義,不過諷他不愛說話而已。可落在席泠耳廓裡,卻生出些別的意思來。他朝那堵牆上瞟一眼,睨著她,「你聽見些什麼?」
這一問,簫娘也驀地想起方才的動靜。倒像是她做了虧心事似的,又羞又心虛,一頭亂紮在枕上,朝裡翻了個身,「沒聽見什麼啊,我睡得好好的。你回吧,娘要歇著了。」
席泠仍舊睨著她身體的弧線,有那麼一個瞬間,他想直接摁過去,擺弄她,廝殺她!但他只是吹滅了燈,闔上門出去。
身後是一段長長的黑暗與寂靜,簫娘確認許久才敢轉身。紗窗斜月偏明,被燭火的硝煙一燻,他身上滯留的水墨香微濃了,纏綿的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