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峙逸回身瞪了他一眼,艾維垂了眼目,剩下的話到底噎回去了。臉色卻還是不好,峙逸低聲呵斥道:「你擺臉子給誰看?給我看嗎?沉不住氣的東西。」順帶著還踹了他一腳,這才先行一步進了屋。艾維踉蹌了一下,躬身拍了拍腿上的灰,彎著腰趕緊跟進去了。
陳御醫盤腿坐在大炕上,翻弄著剛剛抬進來的一小簸箕藥材,眼皮子都不掀一掀。
峙逸照例恭敬的行了個禮,陳御醫抬起頭用那枯槁的雙目看著他半晌,嘆口氣:「艾公子,坐吧。」
峙逸這才撿了對面的一個條凳坐了下來:「如今京城危險得很,我看陳大人還是先出去避避風頭才好,在這裡到底不宜久待。」
陳御醫翻起他那鼓泡眼:「我不走。」
峙逸:「如今這裡已經是褚貴妃母子的天下了,還是先出去避避為妙。」
峙逸原同這陳老怪並不真的熟稔,救了他也是意外。
雲鳳一直不孕,峙逸雖然面上不提,暗地裡卻恨不得急斷了腸子。想來想去,普天之下,他所認得的醫術高明者,除卻這陳老怪便沒有旁人。而且,也許沒有人比這陳老怪更適合診治雲鳳。
一則,若是雲鳳的身體問題,依著陳御醫的醫術,也不是不能解決的;
二則,若是雲鳳被人下了藥,陳御醫可能早已察覺,他既然一直緘口不語,恐怕他也是知道一點內情的,那麼,下藥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皇上……
不論如何,峙逸想,事情的突破口恐怕就在這陳老怪身上。
這麼一來,他就一直密切關注著陳老怪。只是這陳老怪除卻給人看診,每日便窩在太醫院哪裡也不去,要是從前,峙逸倒是可以請他看診,或是進宮的時候去太醫院找他,可是如今被免了官,這兩樣便都不成了。
峙逸正上火呢,前些天李吉貴卻給他帶了個訊息,原來是褚貴妃讓太醫院掌事李御醫告老還鄉。
聰明如峙逸,怎麼會不知道褚貴妃想要幹嘛。李御醫同陳老怪一樣,是今上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嫡系,如今皇帝臥病罷朝,都是李御醫同陳老怪在旁伺候。峙逸原是常常見到那位李御醫,此人白髮蒼蒼,慈眉善目,原是個真正的醫家善者。
褚貴妃卻說今上病情始終不見好轉,分明是太醫院辦事不利,自換了一批她的人執掌太醫院。
峙逸明白如今朝中諸事幾乎被褚貴妃母子全然掌握,自然是要清洗一番,各處各部都要換上自己的心腹才是,想不到她竟然把爪子都伸到了老皇帝塌邊,看來她是根本不希望老皇帝康復了。而是要趁此機會扶自己兒子上位才是要緊。
峙逸心想著這件事絕不單純,就託了李吉貴暗地裡想辦法把這陳老怪給迷暈了從太醫院給運了出來,安頓在這個鬧中取靜的宅子裡頭。果不其然,第二日就聽聞李御醫的暴死在家中的訊息。
陳御醫脾氣古怪的很,被峙逸救了命,卻沒得半分的感激樣子,此刻也只是睨著峙逸冷笑:「你叫我走,你做什麼又留下?我自當會面呈皇上,把那一對母子的醜事說出來。」他有些激動,唾沫星子飛濺。
峙逸無聲的笑了一笑:「陳大人先保住性命吧!」他心裡想皇帝究竟病得有多重?以至於讓這麼一對母子為所欲為,九皇子死得這麼快,滿門抄斬還要昭告天下,不是皇帝的作風,到底是自己的骨肉,他怎麼會這麼絕決?恐怕也是褚貴妃做的。她如今將皇室骨血乾淨殺絕,她自己的兒子卻還沒有孩子,她也不怕自己這番辛苦最後都為旁人做了嫁?
陳老怪原是個單純的人,對那些朝中爭鬥不甚明瞭,也不感興趣,想起自己如今這般險惡,恐怕那母子倆也不會放過皇帝,情緒低落起來,眼眶含淚:「我陳某這半生,憑著一點些微末技受到皇上的恩寵,到現在卻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