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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程深墨還會在寒暑假去班主任家拜訪。
那時的程深墨脾氣也好,性格也活潑。於柳卻感覺總蒙了一層朦朧的紗,教人沒辦法真正親近。現在想來,大概這就是戒備心吧。
大學再次相遇,程深墨的脾氣仍舊很活潑,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以前的程深墨像是假裝融入人群,實則孤獨的小獸,而現在的程深墨卻像在充滿愛的家庭裡長大,有著強大的安全感,沒有人會不願意和他做朋友。
於柳很好奇在高中時發生了什麼,讓他性格變化那麼大。只可惜多方打探,也沒找出緣由,好像忽然間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頓悟?於柳摸了摸下巴,搞不清哩。
程深墨如果知曉他的疑惑,恐怕自己也回答不上來。很久之前,對於不稱職的父母,他有恨意、有不甘,對於旁人的示好,首先選擇警戒。不過,在那些朦朧的夢裡,他被愛著長大,他亦有所愛之人,夢醒後,竟全然地釋懷了。
程深墨將手機揣回兜裡,聳聳肩:「舉手之勞嘛,也不礙著什麼事,誰教我人帥心善呢。」
父母給他撫養費直到十八歲,盡了一定的職責。相應的,程深墨願意回報相等的贍養之責。
插曲很小,一揭而過。程深墨攬住於柳的脖子,笑吟吟道,「走,幫你收拾行李去。週五中午我有空,海鮮大餐……」
「少不了你的,大吃貨!」於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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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城南自助海鮮。
程深墨左手拖盤三文魚,右手託螃蟹,猶如一隻翩翩起舞的花蝴蝶,在喧鬧的人群裡穿梭。
他極其精準地選定自己喜愛的食物,翩然入座。桌面上,盤碟壘成小山,盤角的食物殘渣訴說著剛才戰況的慘烈。
程深墨坐定後,一口一片肥厚的三文魚。百忙之中,抽空瞥了一眼垂頭看手機的於柳,問道:「靈玲還沒到?」
於柳面色有些漲紅,皺著眉道:「不來了,說在上什麼簫樂課。她學的薩克斯,上什麼簫曲課?」
他碎碎念著,順手劃開了女朋友的朋友圈:
—你是降落凡塵的驚世絕艷,你是我的繆斯之神。
—配圖是偷拍的小影片,影片中的男人身著灰藍亞麻西裝,長身玉立,一雙丹鳳美目半垂著,沉浸在簫聲中,清冷疏離。
於柳回神時,發覺自己把小影片都看完。他羞恥地憋紅了臉,一邊評論表達不滿,一邊忿憤道:「玲玲說考研是為了能在學校再看幾年帥哥!我本以為開玩笑……沒想到是真的!這人誰啊?長這樣當明星去,當什麼老師?!」
程深墨消滅了一盤三文魚,正雙手奮力拉扯蟹腿,聞此,伸長脖子蹭到於柳手機前,好奇詢問:「什麼老師……」
朋友圈影片只看到個講桌背景,他掃眼看了一圈評論,大多都是「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聲,瞥見「天才音樂家」「神仙下凡」之類的字眼。
程深墨出於顏控的本能,手肘搗了一下於柳,催促他開啟影片,讓自己開開眼。
小影片在螢幕放大、播放,螢幕內的人輕抬雙目,眼神似盈滿的月光,散發著疏離清冷的暈輝。
彷彿有一條弦「啪」的一聲在腦海崩斷,嗡嗡的回聲由此激盪。洶湧澎湃的、不知名的情緒,從胸膛翻湧而出,淹沒了程深墨。
「你……你怎麼哭了?」於柳嚇了一跳。
手指摸到眼角的淚珠,程深墨張開嘴,聲音忽的喑啞:「靈玲在哪個教室?快告訴我。」
於柳懵著神,在程深墨不斷急切的催促下,慌忙發資訊,得到靈玲的回答:逸夫樓四層401大教室……
程深墨重複默唸一遍,抓起手機,飛也似的離開,獨留於柳在原地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