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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硯的視線在兩人中間轉了三個來回,湊到顧長願耳邊:「你們該不是又吵架了吧?」
顧長願:「啊?」
舒硯聳了聳肩膀:「說不上來,就有這種感覺。」
顧長願睨了他一眼,想勸他改行去居委會工作,卻見舒硯面色紅潤。三人之中唯獨舒硯回宿舍睡了一覺,現在精神十足,眼睛發亮,顧長願看他這樣,不僅沒了脾氣,還像被鼓舞了似的,跟著精神了。
「來幫忙,把它弄出來。」
舒硯連連點頭,幫顧長願綁好防護服,拉開箱門。顧長願撈起軟趴趴的小猴子,像從大鍋裡舀起一勺肉渣。
他把小猴子放在解剖臺上,捏了捏它的腳趾,它一動不動,眼睛茫然地瞪著前方。
「注射吧。」何一明說。
第四十九章 迷霧(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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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子被綁在解剖臺上,四肢伸成大字,臉被面罩遮住,只露出額頭和茫然的眼睛。
顧長願按住小猴子的腹部,小猴子的器官已經壞死,硬如石塊,摁壓時能聽見器官和骨骼摩擦的聲音。他把針頭扎進小猴子的胳膊,血液瘋狂奔湧。
舒硯用海綿吸走滲出的血液,海綿很快被染紅,小猴子的胳膊腫脹,血管浮起,幾乎要撐破面板,舒硯緊張得直喘,額頭冒出細汗。
何一明:「我來。」
舒硯聞言讓開,何一明用止血帶壓住小猴子,沖顧長願點頭。顧長願會意,深吸了一口氣,把幹擾素全部注進小猴子體內。
小猴子忽地掙紮了一下,陷入昏迷。
舒硯監視著小猴子的體徵,它心跳微弱,血液湧進肺部,呼吸驟停。舒硯托起它的腦袋,用喉鏡疏通氣管,小猴子猛地抽搐起來,發出吚吚嗚嗚的聲音。舒硯握著導管,不知所措。
「繼續。」何一明說。
舒硯吞嚥了一口口水,繼續探入喉鏡,直到黑色的血液被咳出來,濺在解剖臺上。
三人同時舒了一口氣。
「心率不足20,」舒硯長籲一口氣,「能撐到現在真是奇蹟,我開始相信那句話了——只要你想活下去,死神都得靠邊站。」
四下鴉雀無聲,誰也沒有說話。
屋外,天色漸漸泛白。舒硯無比懷念剛上島的時候,三人在實驗室裡,每天等著邊庭送幽猴來,然後採血、解剖、觀察、記錄、把結果發回嶸城研究所。後來,他們找到了病猴的洞穴、抓到了染病的猴子,本來是件喜事……岐舟卻發了病,安逸的日子彷彿隨著暴雨的降臨消失得無影無蹤。
清理完解剖臺,顧長願回了隔離室,和邊庭照顧岐舟;何一明和舒硯待在實驗室,守著小猴子。和岐舟的昏迷不醒相比,小猴子病情時好時壞:幾次呼吸驟停,不時地抽搐,注射半小時後開始失禁,流出成灘的尿液。舒硯坐在觀察箱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何一明撐不住了,趴在實驗臺上睡去,手裡握著寫滿公式的稿紙。
天亮後,高瞻來叫醫療隊去食堂吃早餐,看到一張張萎靡的臉。
「去吃點東西吧。」高瞻說。
四人商量了一番,決定輪流去食堂,顧長願四處看了看,雨水似乎減弱了,只細細密密地下著,士兵們清掃著院場的積水,從水裡抱起斷裂的樹幹,扔到皮卡車廂上,被凍死的鳥不斷從樹上掉下來。
高瞻拍了拍顧長願的肩膀:「走吧。」
顧長願輕輕嗯了聲。
高瞻攏緊雨衣:「還有,孫福運來了。」
顧長願腳步一頓:孫福運?
正是早餐時間,食堂香氣騰騰,士兵三三兩兩地排著隊,孫福運坐在靠窗的位置,朝他們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