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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過這張臉……
不要,不要在這時候想起來……
顧長願抓著自己的頭髮,想用疼痛驅趕突如其來的意識,他知道有什麼東西一直禁錮在他的記憶裡,現在它掙脫了,伺機暴動。
門外起了爭執,很吵,好像有人要衝進來,卻被何一明攔住:「你進去有什麼用?你是會血檢還是會消毒?!老實在這兒等著!」
別吵……
頭都要炸了……
吐得幾乎脫了水,胃裡的躁動才停了,顧長願苦笑了聲,灌了幾口涼水,從器材間裡找了一件白大褂套在身上,腿一軟倒在牆邊。
過了好一陣子,門開了,何一明撿起防護服,說,我先拿去檢查。顧長願虛弱地點了點頭。
舒硯圍上來:「你沒事吧?」
「沒事,」顧長願抹了嘴上的汙穢,脫了白大褂系在腰上:「幫我看看,右邊肩膀上有抓傷嗎?」
舒硯看著橫七豎八的刮痕:「你這一滿背的傷……」
頭一天才滾到坡底,背上花著呢,哪個是猴子抓的?
顧長願頭都大了:「邊庭呢?」
「在門外守著呢,要叫他嗎?」
「去吧。」顧長願撐著牆壁,病懨懨地朝器械櫃走去。
邊庭進屋時眼裡的熾熱還沒消退,看見顧長願只裹著一件白大褂,腦中熱血上沖,怔在原地。
顧長願臉頰發燙,故作鎮定地遞過一副橡膠手套。「戴上,」他轉過身,「我肩上有傷嗎?右邊肩膀這塊。」
邊庭撫上顧長願的肩膀,手指貼著面板遊走。半晌,邊庭說:「沒有新傷。」
都是被他塗過藥的傷口。
顧長願撥出一口氣:「那就好。」
他對邊庭有一種無端的信任,一聽這話,就好像親眼看到上帝把他的名字從死亡名單裡抹去一樣,安心了。他心力交瘁,想回床上躺一躺,又實在沒力氣,乾脆靠著牆壁坐在地上。
邊庭看著他,也慢慢坐下來。
「你坐地上幹嘛?」
「不知道,就想陪陪你。」
顧長願虛弱地笑了笑,由他去了。舒硯回宿舍給顧長願拿衣服,屋裡只剩坐在地上的兩人。顧長願犯了困,眼皮子耷拉,腦袋像老舊的鐘擺,一頓一頓地往牆上磕,邊庭見了,輕輕撥過他的頭,擱在肩膀上,過了一會兒,聽到沉沉的呼吸聲,再看肩旁的人已經睡著了。
兩人靜靜靠著,一個臉上漸漸有了血色,一個卻臉紅過了頭,像要爆炸了。
過了半晌,何一明走進來,顧長願醒了,迷迷糊糊地坐正,邊庭感到肩膀上的熱度消失了,心裡霎時落了空。
「幹嘛都坐地上?」何一明瞟了一眼邊庭,又只看向顧長願,說他他事無巨細地檢查了三遍,「防護服外層裂了,內膽沒破,你應該沒被刮到。」
顧長願揉了揉眼睛:「謝謝。」
「保險起見,還是抽個血。」
「好。」顧長願站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站得太急,剛站起身,胃裡又起了酸水,到水槽邊吐了。
邊庭跳起來,跑到顧長願身後,輕輕順著他的背,何一明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舒硯送來乾淨的衣服,見顧長願精神不振,便讓他去休息。
實驗室外,夕陽映照,哨所被染成金色,顧長願踩著浮雲的影子,心想難得看見這麼恬靜的夕陽,就不急著回去,慢吞吞地在哨所裡轉悠。邊庭跟在他身後,像沉默的守衛。
老屋灰撲撲的,通往屋頂的鐵梯又脫了幾塊漆,顧長願沉默了會兒,仰起頭準備往上爬。
邊庭一把抓住他的手。
「走樓梯。」
顧長願每次都爬牆,忘了還有樓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