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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們也只有我這一個孩子。
和母親住在一起時,我便時常見到她落淚的模樣,或許是因為我的身體,亦或許也有為自己的命運。
她沒能生出除我之外的其他孩子。
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已經無所謂的,只要……
只要是健康的孩子,其他事情怎樣都沒有關係。
正因為我能夠對她的心情感同身受,所以才要從她的院子裡搬出來,每每見到我的時候,對她而言也是痛苦與折磨。
哪怕她從未親口說過。
哪怕每次面對我的時候,她都會刻意掩蓋住那份悲傷,轉而用溫柔的笑意將我攏在懷中,偶爾還會哼唱著輕輕的歌謠。
母親大人是愛我的,這一點我很清楚。
但在絕大部分時候,人們心中都不會只有愛這一種念頭。
或許是我沉默的時間過長了些,畢竟本以為只是點點頭打個照顧她便會離開,可意料之外的是,那位巫女卻邁開步子,自顧自地走進了我的房間。
而跟在她旁邊的侍女也只是在她抬腳的瞬間張了張嘴,又立馬閉了回去。
這必定是父親大人或是母親大人的意思。
不只是將我康復的希望寄託在醫師身上,在我服了藥卻也沒什麼明顯好轉的時候,他們也曾請來寺廟中的僧侶和神社中的神官,為我進行著祈福的儀式,希望能藉此增加我康復的機會。
站在我眼前的巫女大人,她的視線落在裡子手中的琵琶上,眼神流轉間忽然開口:「我方才從院門進來時,聽到了一陣極為美妙的琵琶聲。」
我笑了笑,看著她在我面前坐下。
「想必那琵琶聲定是睦月姬所奏。」
她說話時倒收斂了那份冷漠的矜貴模樣,而是流露出清淺的笑意,與之前我所見到的那位貴族公子的笑意截然相反——這是絲毫不會讓人感到不適的笑容。
「您過譽了,」我輕聲答道:「只是隨意撥弄罷了。」
這麼說倒也沒錯,雖然在年幼時母親曾請過彈奏琵琶的樂師前來教我,但那位樂師卻在聽了我彈奏的樂曲後向母親請辭了。
我曾以為是自己沒有天賦,但母親錯愕中帶著驚喜的模樣卻否認了我的猜測。
只是那位樂師覺得……我應當請更好的樂師才對。
但這件事卻因為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而耽誤了許久,以至於如今依舊只是我獨自練習。
巫女聞言卻並未將這個話題就此休止,而是繼續問我:「那首曲子有名字嗎?」
父親和母親其實為我找來了許多曲譜,但我方才彈奏的那首,卻並非曲譜中的曲子,而是……
「大抵是有的,」我說:「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那是我拿到琵琶的時候,便能從指尖流瀉出來的,自己也不知是何時學會,亦不知曉是從何處得知的曲子。
聞言巫女卻眯了眯眼睛,那雙紅梅色的眸子似乎深沉了許多,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對我說道:「我曾在京都聽過這首曲子。」
那麼,「您知道它的名字嗎?」
巫女大人並未直接回答我,而是繼續自顧自地說著:「許久以前曾有一位名為蟬丸的盲法師,那時也只有他通曉著無人能知的琵琶秘曲《流泉》和《啄木》。」
她的語氣中滿是懷唸的意味。
於是我問她:「您認識蟬丸法師嗎?」
巫女搖了搖頭:「我認識除他外另一個也會演奏這兩首曲子的人。」
這兩句話,似乎有些衝突了。
然而她說完這話,卻似乎不願意再對我多說些什麼了,讓我連問問她那人是誰的心思也消退下去,只開口道:「那麼我方才彈出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