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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遠山不言不語的時候像座壓抑的大山,死氣沉沉,只有在熄燈後他才會展現自己作為活人的一面,用自己滾燙的肌膚去溫暖傻奴嬌小的身軀。
傻奴摟著他的脖子,汗淋淋道:「相公、相公……」
男人的汗滴落進她的口中,鹹鹹的,又有點苦澀。
傻奴摸向他的眼角,果不其然,是濕潤的。
他最近似乎總在哭,用傻奴不能理解的想法一次次地折磨著自己,始終無法解脫。
大年三十到了,街上空空蕩蕩,人們都回家過年了。
傻奴指揮著下人裝飾宅邸,掛上紅燈籠,貼上對聯。她不知從哪裡買來了兩個小得可憐的石獅子,為它們戴上和頭一樣大的紅花,放在門口鎮宅。
她忙碌的身影在宅子裡跑來跑去,竟也有了幾分當家主母的模樣。
付全和李遠山給上頭的人送完禮回來,看到傻奴蹲在門口,摸著石獅子的腦袋自言自語:「小獅子,你們一定要保佑我們的平安……」
付全用胳膊肘懟了李遠山一下,「看到沒,長大了,全是我教得好。」
什麼痴傻,就是沒學過。
傻奴在管帳結算方面簡直一把好手,他將軍營裡計劃預算和記錄開支的那點皮毛教給了傻奴,她一點就透,隨便看了一本帳薄就能上手,年底給鏢師和客戶結帳也一文不差,比周管家還厲害。
李遠山久久站在原地,眼睛逐漸酸熱。
他還記得傻奴剛入府時,蹲在花田邊看小螞蟻,和此刻一模一樣的姿勢,而他呢?
他嫌棄地蹬了她一腳,說,傻子就是傻子。
她那時不敢抬頭看人,連在府裡都行色匆匆,生怕別人傷害她,更不要提敢走出大門。
他以為傻奴什麼也不會,也永遠學不會。
他現在甚至都懷疑,蘇氏是不是故意把傻奴教成當年那副性子,讓自己卸下防備。
付全進門時跟傻奴打了聲招呼,傻奴蹭的站起,回頭看到李遠山,驚喜地撲向他:「相公!你回來了!」
嬌兒入懷,鈴音在寒風中盪起,李遠山方才回過神,將她抱在了手臂上。
傻奴羞赧埋怨:「你做什麼呀,下人都看著呢!」
李遠山頓住,深沉地看著她的眼睛。
傻奴索性把臉埋進他的脖間,「你、你繼續吧,真是的……」
一言不合就什麼也不幹了,光盯著她,真像只差脾氣的大狗狗。
除夕夜有許多要忙的,她敷衍地任他親了一會,又跑出去了。
輕快的鈴音響了又斷,李遠山起身,站在門邊看她,她霎時回過頭,對著他燦爛一笑。
他安了心。
家宴上,老夫人看著一桌子飯菜,連連稱讚:「好孩子,做得真好。」
她取出一個紅封,裡面厚厚的一沓,傻奴眼睛亮了起來,老夫人摸摸她的腦袋,「希望你和遠山永遠健康平安。」
傻奴笑著收下,垂首間卻忍不住失落。
下人都祝福她早生貴子,而老夫人似乎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大年初一,傻奴命人將正廳清理出來,搭了一個小戲臺,請來一個戲班子場戲。
老夫人坐在最中間,付全坐在右邊的位置上,她和李遠山則坐在一起,上頭咿咿呀呀的腔調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李遠山緊緊握著她的手,一刻也不曾鬆開。
她全然沒有察覺男人的依賴,眼睛直直盯著人家手裡的大刀。
半晌,她靠回椅背,低聲在他耳邊說:「他那大刀耍得比相公差遠了。」
李遠山身體挺得筆直,卻安靜得讓人感到壓抑。
傻奴小臉興奮得發紅,看到精彩處還會跟著叫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