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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耳朵裡終於聽見一句不一樣的:「老師你這樣晚上不睡覺可不行啊。」
袁印海陡然「驚醒」。
發現房門緊閉,阮頌就那麼抱著胳膊,站在他沒開燈的病房裡,居高臨下俯視著問他:「難道經常這樣晚上睡不著覺嗎?我還以為你這種人的心臟跟我們正常人有什麼不一樣,搞了半天也會心虛,也會害怕。」
袁印海這才察覺自己背後早已不知何時出了一身冷汗,病號服黏黏糊糊地貼在身上,頂著阮頌的注視,整個人像是被浸在陰惻的沉潭裡,背心一陣找不到著力點的發空。
然後終於承受不住般嘶吼著嗓子央求:「……如果你是想報復我,那就給我一個痛快,沒必要拖著。」
阮頌立刻否認:「哪能說是拖著呢老師,我這也是為你身體考慮,萬一沒來得及等你家裡人從國外趕回來就嚥了氣,這責任我可擔不起。」
過了兩秒,阮頌補充:「怎麼也得讓你在你家人面前咽,咽之前也面對面對他們的拷問。」
再狠惡歹毒的人也會有軟肋。
對袁印海來說,袁印海的親人就是,尤其是他那個崇拜自己的父親能夠一生追隨摯愛事業的女兒。
袁印海果不其然整個人開始抖,一雙枯如樹枝的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抓住病床護欄,緩慢卻堅定搖動著以表自己羞憤難當。
阮頌只是看著他打趣:「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欺負人,你當年領我入行的恩情,傳授過我的所有教導,我早就在幫你代筆的時候還清了。你正好可以趁今天晚上醫院靜,沒有製片方找你要劇本,好好算算現在這個檔口除我以外,還有誰想趁你病,要你的命,站出來揭穿你。」
醫療裝置上的指數還在平穩地跳,袁印海躺在床上卻已然步入絕境般沒了生息。
阮頌臨走前,又站在門口好心告訴他:「還有就是你家裡人已經聯絡上你女兒了,不出意外,他們後天早上就回來了,趕上你的好戲問題不大。」
…
在接下來的一天裡,袁印海度日如年,好像已經來到生命的最後一天,名聲掃地就是他的終結。
而在這最後一天,阮頌一共出現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早上,通知他網友們已經從方維入手,開始為他編劇工作室不同時期的作品風格分類。
第二次是在中午,通知他網友們的動手能力比預計中還強,已經開始研究為什麼工作室裡學生不停輪換,最終署名的編劇卻永遠只有他一個。
第三次則是在深夜。
阮頌再次造訪睜眼枯等天亮的袁印海,把旁邊椅子拖到病床邊上來,優哉遊哉給他削了個蘋果,說:「可能你不知道,其實以前我幫你代筆的時候真的很努力,尤其是《最後一朵太陽花》這部劇,完全稱得上嘔心瀝血,掏空心思。應該從我寫完那年,一直到現在都還很多製片方想找你寫類似的劇本吧?」
袁印海形容枯槁,一整天沒有鬆動的臉色終於在這一刻有了變化,難以置信看向他:「……你故意的?」
阮頌抽出衛生紙擦乾淨手只是笑:「聽筱筱說,你近一兩年精神狀態越來越差,脾氣越來越暴躁,對她的要求越來越嚴?」
「你居然是故意的……你居然是故意的!」袁印海從最開始碎碎念,到後來胸膛劇烈起伏,終於是沒忍住再次激動起來,「阮頌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居然是故意的!!」
幽冷的月光從窗框照進來。
阮頌架著腿,背靠椅背,靜靜享受著月色為他輪廓的加冕,鑲上一層氤氳的銀邊:「忘恩負義嚴重了吧,畢竟如果不是你先無情無義佔了我的東西,我哪來的機會忘恩負義?」
袁印海從事發以來躺在這張病床上一直在強撐,哪怕是聽見女兒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