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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他腦子一直在想那隻從海底淤泥中伸出的手。
它在幽寂黑暗的海床底下埋藏了多久?
元舜朝到現在一千多年,它就一直孤獨地矗立在那裡嗎?
謝蹠長長地撥出胸口的一口濁氣,拿出手機給方纖星發訊息。
沒發別的,就發了句「想你」。
人其實是很怕孤獨的,看到別人的孤獨也會心有餘悸,忍不住向自己愛的人伸出手,提醒自己,比起孤獨的人,自己幸福得多。
方纖星迴訊息了,回了個「乖」。
謝蹠彎了彎眉眼。
第二次輪到謝蹠下水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經過潛水隊員們的努力,雕像已經露出了頭。梳著簡單大方的婦人髻,眉目因為沉積物而模糊,但抬頭向前望的神態,還是能感受到她的平和慈愛。
是大多數民間雕像慣用的表現方式。
在普通百姓心裡,那些於民有利的人,彷彿都和菩薩有幾分相像。
這一次,隊友負責繼續挖,而謝蹠要拿著特質的筆、紙、相機做測繪。
一股清流朝她們湧過來,原本模糊的海底視野陡然清晰,潛水燈照亮了謝蹠面前的紙。
謝蹠和隊員登時露出了高興的表情,這股清流來得太及時了,視野好,她們的作業能夠更順暢,效率也更高。
謝蹠繞著雕像浮游,360度地將雕像肩頸以上拍下來,看著相機裡的雕像,他感覺已經不用看雕像底座來確認了。
這雕像和溫茹像的確很相似。
應該就是溫茹。
謝蹠放下相機,傾身下去,小心地扶著雕像,在稍稍平坦的探方上開始記錄各項數字。
偶爾他需要抬頭,去測量具體的尺寸。
不知道為什麼,每抬一次頭,他便覺得雕像清晰一分。
晃晃頭覺得自己恍惚了,千年的沉積物,清晰一分完全沒什麼差別,他肉眼怎麼可能察覺?
謝蹠繼續低頭測繪。
正專心的時候,隊友朝他晃了晃燈,指著新露出來的左手,不出意外地彎著,拿著一個司南。
隨著左手露出來,上衣也露了出來,似乎交領的將裙,甲片縫隙全是淤泥。
謝蹠下意識地伸手,用指甲輕輕摳掉一塊。
摳完才意識到,現在還不到這麼精細的時候,目前重點是要露出整個雕像。
謝蹠搖搖頭,收回手。
一聲遙遠的輕笑卻忽然響了起來。
海底是沒有聲音的。
謝蹠瞪大了眼睛,原地轉了一圈,什麼也沒有看到。
謝蹠心口驟跳,他安不下心測繪了,一個勁兒地往周邊打望。
隊友打了個手勢,問他怎麼了?
什麼也沒有看到,怕引起隊友擔心,他連忙回了手勢,沒事,浮游回原處,拿著筆走神。
隊友剛放下心,卻看到一股渾濁的暗流朝著謝蹠洶湧而去,她連忙擺動腳蹼,伸手去抓謝蹠。
謝蹠被嚇了一跳,一轉頭就被迎面而來的暗流撲了一臉。
隊友死死拽著謝蹠身上的安全帶,緊急通知上方。
但糟糕的是,無線電也突然失去了訊號。
隊友暗叫不好,渾濁的海底讓她看不見謝蹠,只能感覺到謝蹠的安全帶上還有重量。
她們需要儘快游上去。
謝蹠也是這麼想的。
但謝蹠走不了,他的安全帶一部分在隊友手上拽著,一部分在雕像手上纏著。
他只能拉扯住隊友那頭,怕她一用力,帶著他一起,把雕像毀壞了。
眼看暗流越發不受控制,謝蹠拉住隊友拽住的那頭,低頭焦急地解著雕像手臂上纏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