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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下明白了麼?」
他問她。
張太太扮出事不關己的模樣,「怕,怕他誤會什麼?」
她一說完就後悔了,憑陸慶歸的性子,話必得要說的明明白白,寸絲不掛。
他本來沒想在小梅面前將話講的太直白,要怪就怪她主動回一句問。
他兩眼直勾勾地盯望著她,眼珠左右來回略略浮動,眸子晶瑩,似有淚光,襯得他尤其誠摯、尤其殷切。
他回答說:
「怕他,誤會我對你有覬覦之心。」
☆、天窗
小梅被驚地眼皮子跳,沒控制住偏了偏脖子,壓著下巴斜低著頭往後瞥了一眼,然她卻並不能說些什麼,歸根到底,這些話,她聽或不聽都是他們的決定。
張太太怔住了神,眼神木訥遲鈍,見陸慶歸仍暗懷深意地盯著她看,便急忙撇過了頭。
她這下才醒悟些,陸慶歸併不是陸家人眼裡那樣一個簡單的混帳逆子。他對她說的那些話,三分真七分假,她不怎麼信,口口聲聲說從不跟她扯謊,事實上,許多事他都掩掩藏藏,吐露不清。
她說:「你能有什麼覬覦之心。莫要在我跟前找藉口,有藉口你留著說給你家老爺子聽。」
陸慶歸知道她要這麼說,但不覺得煩。他坐直身子,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短煙,點著,一片混黑裡燃起一簇橙黃色火光,將他的臉映得亮黃。
他皺著眉吸了一口,朝窗外吐出一圈白煙。這接連的一陣動作,引起了張太太的注意。
她不禁側目去瞧他,不知道是何時學會的抽菸,才一個秋冬而已,他竟長大得這樣快。
他像自言自語:
「你派人來陸家說身子抱恙,不便外出,我沒信,以為只是搪塞我的託辭。那日我想,你總會去祿和,便一直在那等,等到晚上,天大概就像現在這樣黑了,才無意間從你員工那得知,你也已經好幾日沒來飯店。我想你多半是真的病了,放心不下,才去了張公館。」
「其實那天送你回家,你醉成那個樣,我就已經放心不下。」
他又吸了口煙,冷笑了聲:
「我沒想到,張先生會那麼多疑。也許…是你太好了,他怕失去你吧?」
他說完,轉過頭凝視著她。
張太太低下了眼,問他:
「他那晚跟你說了什麼?」
「你能聞得了煙味麼?」他像剛剛想起來。
她笑了笑:「你說呢?」
「噢,我忘了,你也抽菸。」
「哈哈哈哈……」她笑,他也咧開了嘴。
他接著吸菸,接著說:
「沒說什麼。總之,能不讓他誤會,就不讓他誤會罷。落得個驕奢淫逸的名頭,總比落得個第三者的名頭好。」
她斜眼盯他,默不作聲。
他笑,問她:「唉,不過,你怕他誤會嗎?」
她轉了轉手腕上的玉鐲:「我不怕,我問心無愧。」
他的笑漸漸僵住,再漸漸消失,然後點了點頭:「嗯,嬸嬸不怕就好。」
她那樣好的人,自然問心無愧。可他彷彿不是,他做賊心虛,他問心有愧。
氣氛太悶,陸慶歸又一直抽菸不講話,張太太便開起了口,其實這也是她聽了他的那一番話後最想埋怨的:
「你說的好聽,你的藉口是真,不該幹的事都幹了,也不是假。」
陸慶歸無奈地笑,他當然知道那不假,在英國時就養成了的習性,難道還指望回了上海,兩隻腳踏進那地方,滴水不沾?他好歹是富家子,哪會那麼乾淨。
他不反駁:
「沒法。」
張太太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