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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的慘烈傷勢都僅僅是勉強包紮妥當, 根本沒來得及癒合,玄色的衣袍不顯,血色其實早已洇透了衣物, 又被寒風沁得透體冰涼。
風寒侵體, 傷凍交加,早已強弩之末的身體一垮下去, 病勢便洶湧地席捲而來。
即使處在昏迷之中,陸璃也仍是自持而隱忍的。
隔過衣物都能感覺得到軀體灼人的高燙,胸口傳來隆隆粗喘聲, 不帶血色的雙唇卻越發抿得死緊,彷彿依然本能抗拒著發出哪怕絲毫的軟弱呻吟。
冰帕子一塊接一塊地遞上來, 熬好的藥被小心翼翼叩開唇齒灌下去。負責餵藥的太醫有些心急, 手一抖, 陸璃就被嗆得咳嗽起來,牽動了身上的傷勢, 清俊的面龐上終於再難自制地顯出隱約痛苦神色。
扶著懷中依然滾燙的身體,宋戎心口牽扯著疼得喘不上氣,只能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替他輕緩地拍撫著後背。
屋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宋戎沒有回頭,依然小心地護著懷裡的人,緊盯著太醫將一碗藥盡數餵下去,輕柔地替他拭去唇角殘留的些許藥汁。
來人在門口躊躇良久,終於邁進去,聲音微啞:&ldo;他還好嗎?&rdo;
&ldo;皇上,昨晚他的血幾乎流幹了。&rdo;
扶著陸璃靠在墊起來的軟枕上,宋戎起身,語氣平淡,拿過備在一旁的錦被,細緻地覆住因為高熱而隱隱打著冷顫的身體。
太醫們心驚膽戰跪了一地,宋執瀾默然半晌,終於走過去,目光落在那張依然無知無覺的清俊面龐上。
精緻的眉眼間不再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高傲,甚至因為高熱虛弱,隱約顯出幾分久違的溫潤平和,和記憶深處那個影子恍惚重疊。
宋執瀾怔忡著向前邁出一步,想要去碰一碰那人無力垂落榻側的手,卻又驚醒似的猛然縮回。
幻象瞬息破滅,一切歸於現實。
他連退幾步,眼底交織過極複雜的光芒,猛然折回身,朝門外大步走出去。
&ldo;皇上!&rdo;
宋戎快步追出去,看著明黃色的背影沉默著停在眼前,莫名寒意忽然自心底蔓開。
&ldo;皇叔,你想叫朕看什麼?&rdo;
少年帝王語意冷峭,依然背對他立著,語氣倏忽激烈,甚至隱約顯出幾分尖銳:&ldo;叫朕看他為了救朕,受了多重的傷嗎?還是說你想給朕看那封他一直貼身帶著的詔書,想告訴朕他一直都是在為朕好,是在有意磨礪栽培朕?朕說過要他這樣栽培了嗎?!&rdo;
宋戎臉色微變,腳步緩下來,漸漸停在原地。
&ldo;皇叔常年在外徵戰,知道的實在太少了。&rdo;
霍然回身望向他,宋執瀾的語氣重新平緩下來,眼裡卻已顯出近於嘲諷的薄涼寒色。
&ldo;他甚至不讓朕見父皇一面,父皇給朕的賞賜禮物,挑的古籍珍本,都只能叫太監輾轉送過來……什麼權力平衡,什麼為身後計,他無非就是個狂妄自大的奸佞之徒,一時得勢就得意忘形罷了。&rdo;
&ldo;先帝他‐‐&rdo;
心中莫名騰起隱約預感,宋戎心頭一跳,才要開口,卻已經被宋執瀾淡聲打斷。
&ldo;皇叔要護著他,好,朕可以暫時不將他下獄,但死罪卻免不得‐‐他的罪狀皇叔也都聽見了。拋開私情不論,陸璃已然千夫所指罪不容誅。朝堂之上罪名已定,君無戲言,朕不過剛即位,還不敢做出爾反爾的昏聵之君。&rdo;
迎上宋戎看著自己彷彿什麼怪物般的錯愕目光,宋執瀾心底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