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第1/2 頁)
「怎樣喜歡呢?」
鐘有期又問。
江上風大,盛夏時節,更是裹挾著濛濛水汽,孫夷則莫名覺得掌心很涼,從指節一直滲透到經脈,再從經脈蔓延至全身。
他不得不鬆開輪椅,摩挲著手掌站得稍微遠些,鐘有期嗤笑:「這麼快就不行了?你好弱啊。」
孫夷則盯著他,心裡有些許害怕:「是你乾的?」
「是我乾的,想試試你而已,不要緊張。」鐘有期勾起嘴角,又開始重複之前的問題,「怎樣喜歡呢?他又怎樣喜歡你們呢?他會為了你豁出性命嗎?還是為心疼你在江邊受了風,著了涼?又或者——」
對方越說,越是咄咄逼人,甚至武斷地下了結論,「他不喜歡你,他只喜歡我。」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孫夷則聽不懂,他當真聽不懂,著急去辯駁,去推翻對方這個荒謬的論斷,「薛大哥俠肝義膽,他救下你,只能說明他人好!他,他救過很多人,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啊!」
孫夷則說得太急了,一個不留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一抹嘴,袖子上就是一行淡紅色的血水。
他怒瞪著鐘有期:「你,你不能要求他只喜歡你。」
「呵。」鐘有期哂笑,「小傢伙,你是不是不知道,這世上,有種喜歡,叫龍陽之好?」
孫夷則頭腦嗡嗡作響,他知道這個,史書上記載過的典故,但現在,鐘有期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
他臉色漲得通紅,不知是急得還是氣得,一把抓住輪椅扶手,調轉了方向:「不散步了,回去!」
鐘有期壓抑地笑了一路,古怪滲人,難以言喻的恐懼從孫夷則的後背一直爬到頭頂,驚得少年將他送到落腳處時,便落荒而逃。
在逃跑路上,他又鬼使神差般的撞見了回來的薛聞笛。
「小年。」
對方像平常那樣向他打招呼,可是孫夷則卻糊塗了,他沒有回話,飛奔離去。
薛聞笛抬起的右手懸在半空,有些奇怪,但他沒有問出口。
之後,也許是從鐘有期那裡問出了些什麼,薛聞笛主動找了過來:「小年,你在屋裡嗎?」
他輕輕敲著門,但孫夷則窩在床上,薄被蒙過頭,假裝沒有聽見。
薛聞笛是個斷袖。
孫夷則緊緊閉上了眼睛,捂住耳朵。
臨淵修習嚴苛,修仙之人又常講究無欲無求,撇去離經叛道之人,多數臨淵子弟都會選擇了卻塵緣,清淨情根。孫夷則不是不懂事,他想,薛聞笛出自鎖春谷,本來就不需要受臨淵束縛,要是男女之愛,他便也能接受了,可是,可是怎麼會這樣?
這樣的,不倫不類。
不倫不類。
這是孫夷則所能想到的,對他的薛大哥最不敬的一句話了。他知道薛聞笛很強大,強大到根本不需要他擔心,可是,塵緣起,劫數應生,因果輪迴,這肯定會影響修行的。
孫夷則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逃避,逃避掉一切可能的因果,他要變強,這是師父的期望。
外邊的敲門聲漸漸止住了。
「小年,是不是有期又說了什麼,惹你不開心了?你和薛大哥說說,我給你評評理,別悶在屋裡啊。」
孫夷則都聽見了,一句話都沒有回應。
他在思緒混亂中,受到了挑撥,忘記去信任他的薛大哥,甚至忘記去核實真假。
等他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可能被騙了之後,薛聞笛又一次離開了臨淵。
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
很多年後,孫夷則見到太多逢場作戲的人,笑裡藏刀的人,謊話以假亂真的人,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他終於可以看懂鐘有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