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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夷則並未想太多,甚至自告奮勇地負起了每天給男人送藥的任務。
他那時候想著,他也要出一份力,也得讓他的薛大哥稍微放心一點。
可是第一天送藥,就出了很大的問題。
那人不肯喝。
「你快些喝了吧,喝了才能好,你要是嫌苦,我給你找點糖來,好不好?」
孫夷則溫聲細語地哄著,對方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微闔著眼,彷彿昏昏欲睡,並沒有聽到他說話。
少年很著急,又走到他正前方,捧著藥碗遞到他嘴邊:「那你張嘴,我餵你,行不行?」
對方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孫夷則記了很多年。
那雙眼睛,瞳孔顏色很淺,冷冷的,沒有光彩,可是看他的時候,又似乎閃過些許笑意,些許古怪的,令年少的自己無法理解的笑意。
「你喝了吧,要是冷了,藥效就沒了。」
孫夷則忍著心頭冒出的不適,依然溫聲說著話,那人忽然開口:「我叫鐘有期,你叫什麼?」
許是生著病,那聲音聽著有點啞,但底色是好的,如空谷清泉,清澈乾淨。讓人難免在想,如果他不曾受傷,應該也會是個光風霽月的皎皎君子吧。
孫夷則稍稍放低了戒備,對這個自稱鐘有期的男人多了點點憐惜之情:「我叫顧夷則,是臨淵弟子。」
「哦?你不是出自鎖春谷?」鐘有期笑了笑,眼睛自然得彎成了一彎月牙兒,「還以為你是小樓的親師弟呢,不過想想也對,據說鎖春谷歷來只收一位弟子。」
孫夷則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個話,只能喃喃著:「薛大哥一直拿我當親弟弟看的,很照顧我。」
「是嗎?」
對方勾了勾嘴角,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孫夷則不懂他那個似笑非笑的神情,又問道:「你喝藥嗎?」
「謝謝,能麻煩你端著藥碗嗎?我兩手都折了,抬不起來。」
「嗯嗯,好。」
孫夷則誠惶誠恐,這人真得受了很重的傷,他得更小心些才是。
心中憐惜之意更甚,孫夷則都不敢用力捧著碗,生怕沒注意硌到他的牙。
但是意外發生了。
鐘有期剛喝了一口,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原本蒼白的臉色更是憋得青紫,孫夷則嚇壞了,趕忙給他拍拍背,順順氣:「是不是嗆到了?」
對方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根本沒法回話。孫夷則放下藥碗,想扶著人躺下休息會兒,就在他剛抱住鐘有期肩膀的時候,對方突然尖銳地喘了兩聲,胸膛起伏,氣息只進不出,再接著,頭一歪,徹底沒了動靜。
孫夷則嚇壞了,手忙腳亂地把人放平,薛聞笛恰好進了屋。
一見到救命稻草,孫夷則很沒骨氣地嗚嗚哭了起來:「薛大哥……他,他……」
薛聞笛一愣,快步走到他身邊,安撫著:「沒事的小年,不要擔心。」
說完,他抱起鐘有期,放到了一旁的床上,嘆息著:「你不要嚇唬小孩子,人家還小。」
對方噗嗤笑出了聲,睜開那雙琉璃珠似的眼睛:「你怎麼發現的?」
薛聞笛抿著唇,靜靜地注視著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鐘有期似乎不太高興:「你看我做什麼?開個玩笑而已,你生氣了?」
薛聞笛搖搖頭,給他蓋好毯子,輕聲道:「你好好休息,過會兒我再來看你。」
言罷,他便拉著孫夷則出了門。
「薛大哥。」
孫夷則從來沒有在薛聞笛面前那麼窘迫過,他侷促不安地道歉,「對不起,我這點小事都沒有做好。」
薛聞笛卻是輕輕嘆了一口氣,溫和地問他:「嚇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