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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七八糟的雜念在杭修途心裡糾纏:
[不會的,哪有因為夢疑神疑鬼的]
[有的事只是巧合而已]
[這又不是電視劇,怎麼可能有這麼戲劇化的現實]
……
但又似乎有個念頭一直存在:
[試試吧,用事實證明你荒誕的想法是錯的]
他微微顫抖的指尖輕輕按在杭楊的枕頭上,攏起幾根碎發,但與此同時,杭楊像有察覺似的,突然翻過身,按住了哥哥的手。
杭修途心裡一驚,但面上仍風平浪靜:「還沒睡嗎?」
「哥,」杭楊突然小聲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杭修途指尖一頓,一片漆黑中看不清神情,只能聽見聲音——像無風的海面:「大過年的說什麼呢?」
房間再次陷入長久的安靜,杭楊輕輕鬆開杭修途的手,又轉過身,把自己往被窩深處埋了埋,再沒有出聲。
杭修途在一片漆黑的房間裡坐了很久,久到時間的概念幾近模糊,才慢慢起了身。
杭楊等到房門發出關閉的「啪嗒」聲,小小的身體才慢慢顫抖起來,幅度越來越大,最後才極壓抑地發出不成調的哽咽,他手腳冰涼,從來沒有覺得冬季的哪天像今天這麼冷過。
「哥,等櫻花開的時候,咱們回家看看吧。」
「嗯。」
——這明明只是兩天前的對話。
今天大年初六,是萬家團聚的最後一天,稍後天光破曉,晨風吹過千家萬戶,人們會整理好行裝罵罵咧咧回歸崗位,但他們還有來年可以期待。
但對自己而言,不一定有櫻花再開的時候,也不一定有來年了。
葉璋沒有被凌遲。
那個夜晚,風雪大作,黑和白在眼前交織,他強撐著一把支離的病骨走在大雪中。
「啪——」手杖斷了。
葉璋聽到有什麼落地的聲音,他晃了會兒才明白過來:是自己倒在了雪地裡。
要凌遲的佞臣權宦怎麼能死在這兒呢?按賀乾的手段,八成會押一個身形體態和自己相似的死刑犯上刑場挨剮。
唉,臨死還多造了個孽。
只是自己這輩子,帶血的孽債一重壓一重,早就算不清了。
葉璋這樣想著,發僵的嘴角慢慢牽動了一下,閉上雙眼的時候,他似乎看到什麼人急匆匆衝過來,但又像融於風雪中虛無的幻影。
——半年後——
鄉野間一草廬中,葉璋拿著蒲扇坐在院裡一顆榆樹下,悠然曬著縫隙裡灑下的點點碎光。他身形依舊清瘦,像「貼」在藤椅上的一張薄片,但臉上已經有了點人氣。
院子門敞著,幾個髒兮兮的混小子在他家小院裡嚷嚷得震天響,葉璋也不惱,只捧著茶杯在搖椅上靜靜看,臉上笑意盈盈,過往的苦難都好似雲煙散去,又好似從未發生。
一輛馬車在院子前面一棵榕樹後停住,一隻修長的手輕撩開車簾,露出一雙威嚴的眼。
半晌,賀乾放下簾子:「走。」
車夫愣了一下:「公子,不是來拜訪故人嗎?」
風吹過樹梢,掀起一層又一層的綠浪,一聲極淡的嘆息化入初夏的風中:
「我有愧,不敢見。」
少時不知,堂前簷下,與君初相見;
而今年光過盡,打馬茅屋前,與君永訣別。
—全劇終—
杭楊殺青的這天,他抱著手捧花和劇組人一一合影,唯獨沒見到杭修途的人影。
傍晚,劇組訂的蛋糕已經上了桌,依舊沒等到杭修途回來。
「小杭啊,」劉導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杭修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