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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剛下朝,文淵閣內。
盧文廣跪在上首主座前,檀木小几上的茶盞涼了許久,也不見有人敢來添茶。
「首輔大人,下官,下官也不知道周風他有一本帳冊啊!」
「呵呵,你自己的侄子,你不知道?難道還是我該知道了?若不是我提前得了訊息,你來得及把錢物挪到你那個侄子家中?」
盧文廣低著頭,興起一背的冷汗,不敢說話。
「還能留在禮部做個尚書,你就本本分分的,別再給我惹事。」
「是,大人。」
「滾!」
盧文廣腳軟,爬了幾次踉踉蹌蹌地退了出去,好歹是聰明瞭一回,把門給掩上了。
閣內又只剩下二人,張懷安,和方才冷眼看著盧文廣的華蓋殿大學士,李執。
李執看了一眼門口,微留的縫隙可見的無人在外,他低聲開口道,「大人,要我說,何必如此繁複,祈王殿下已至成童之年,為何要再等」
他家世代將領,實在看不得這種官場上的你來我往,明明一條命便能結束的事,非要迂迴來去,白白失了機會。
張懷安眯著眼冷笑,看向李執,「你以為那麼好殺,那他這二十年是怎麼活過來的。」
「前十幾年有葉青那個老太監護著,這幾年有秦衍這個小的護著,錦衣衛,御林軍,東廠,他倒是比葉青還要難纏。」
不止難纏,這兩年都折了他多少人了,上次泉州一事才多久,這麼快又想動起六部。
張懷安聲音冷然,李執自知是自己失言,咳了幾聲又道:「大人,現在後宮的那個沈貴人竟然有了身孕,我看皇上今日朝上還有意提拔沈家的勢力,就怕」往後再出一個外戚。
李執沒說出口,但張懷安怎麼不懂,他自己便是外戚,他的親妹就是先皇的貴妃,如今的太妃娘娘,亦是祈王生母。
若沈若柳生的是皇子,那就算明順帝身死,皇位也傳不到祈王身上,當初原以為小官好拿捏,可沒想到世上之人,果然皆是貪心的。
不過,張懷安絲毫不放心上,他妹妹的手段,若是連個未出世的孩子都搞不定,也不會讓先帝這麼些年,只得兩個兒子。
「後宮之事,自有太妃拿捏,不需我們操心。」
李執點了點頭,似是想起了什麼,「那大人,春末的百官春狩,下官覺得,不如趁著這次再試試」他抹了抹脖子,意思明顯。
張懷安看了李執一眼,眸中閃過一絲狠色,「試試,也好。」
第五十六章
皇家涉獵原本都是定在秋季, 但由於秋日天氣早晚懸差大, 最易得風寒之症, 明順帝又身虛體弱, 半分吹不得冷風。
是以禮部最後便商議改成了春狩,春天乃萬物初生期, 為顯帝王仁德, 於是將之挪到了春末夏初, 最後就成了現在這般不前不後的時間。
這些是蘇宓聽馮寶偷偷講的, 說是正五品官階以上皆可參加, 且能攜女眷嫡子。皇上的詔令已下, 定在了五月末,她自然也在其中。
春狩的選地就在龍虎山的一角, 雖說龍虎山就背靠著督主府,但其山勢綿長,跨著南北, 行馬車也要一二個時辰才能到。
「小姐, 您這次又不能帶上奴婢呀。」春梅嘟囔著洩氣道,上一次小姐說走就走,留她一個人在督主府,這次一聽, 似乎又是不能帶上她的。
蘇宓從書中抬起頭, 笑道:「我可是替你問了, 馮寶說, 這次能帶上你, 不過進去先得搜身,晚上你還得與宮女們一道睡帳篷裡,你願不願意去。」
春梅急著道:「去去,當然去了。」
運氣好,她還能見一次皇上龍顏呢,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