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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司丞!」如同被什麼怪物碰到,陶心荷尖叫出對顧凝熙的稱呼, 使出全身力氣注於手臂,幾乎掄圓甩開他,後退好幾步,用另一手發狠揉搓被他觸碰過的手腕肌膚,那處迅速泛紅。
陶心荷又氣又怒,雙眼瞪視顧凝熙,像是要在他身上剜出兩個洞來,胸口不停起伏,櫻唇微張幫助吐息,吞嚥好幾下口津,頭腦一片嗡然。
這個人,怎麼就不能留住兩人最後一面的平靜?非要逼自己撕破臉才行?
哦對了,他因為患有臉盲,無法從面部察覺別人的喜怒哀樂,感受、回應總是慢半拍,在生活中鬧過不少笑話,常由自己兜底圓場。
呵!合理推測,自己在這裡氣極敗壞,在顧凝熙的世界裡,說不定會認為,自己不過普普通通掙開他的束縛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顧凝熙確實茫然,荷孃的叫聲怎麼挑高含憤?發一聲之後又沒再說話了?是……是對自己不滿麼?
他不敢再越雷池一步,維持著手臂懸空、手掌張開、五指虛握的姿勢,諾諾道:「抱歉,我是不是突然拉你,嚇到你了,荷娘?」
「問題癥結不是突然不突然,而是,我們和離了!顧凝熙,和離,你總該懂的,從方才起,我們比路人好不了多少,甚至不如路人之間的關係!你會去抓路人的手腕麼?如果你不會,那麼你憑什麼碰我?」
陶心荷緩過氣來,如同竹筒倒豆子樣,逐條數落新鮮出爐的前夫:
「還有,也許你貴人多忘事,那我再提醒一遍,你已經沒有資格稱呼我的閨名了。避嫌,顧凝熙,這兩個字,需要我教你麼?」
「再有,你拉我做什麼,莫非和離還有什麼未竟之事?值得你動手動腳,平白惹人厭煩?」
字字誅心。
顧凝熙連苦笑都擠不出來,忍住胸口悶痛,撇臉輕咳兩聲後,想起對方也許還在等他回答,手從空中收回來、緊攥成拳置於身側,微微前傾朝向陶心荷方向,如同他的心事,啞嗓說道:
「好,我以後注意,荷……你願意聽我,如何喚你?我只是……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陶心荷覺得諷刺意味更足,和離之後有什麼好說的?鼻端輕輕哼一聲,她不想再搭理不知所謂的人,無語轉身,裙擺微揚又落下。
她頭肩不動,用視線梭巡屋內,很快找到了,爹帶著沐賢在……顧老夫人身邊?他們何時湊一處了?
陶心荷咬唇猶豫著,是過去打個招呼、喚走家人,還是自己抬腳先走。
「莫兄弟,去世了。」輕飄飄的幾個字,男子聲音發顫,微微湊近,其中意味卻震得陶心荷一驚。
晴芳初七晚上回來說過的莫家點滴,迅速浮上腦海。陶心荷有些吃驚,莫七七這個哥哥在晴芳走時,還是病著的,那麼,便是這一兩日內去世了吧。
生命何其莫測,自己從沒見過這位「莫兄弟」,然而一個月內,聽顧凝熙說了不少其人志向、生平、學問,頗有一種相識之感,與陌生人到底有幾分不同。
死者為大——顧唸到此,她嚥下了呵斥顧凝熙不要圍在自己身邊的話語。
深呼吸一口氣息,彷彿吸入顧凝熙的熱度,陶心荷此時暫不計較,調整語調,平鋪直敘接話:「節哀。」
顧凝熙感受到了緩和,刷地一挺肩背,急急說道:「確實,他還年輕,實在可惜,而且就丟下了七娘一個人……」
「住口!」陶心荷沒想到,時過境遷,自己都與眼前這人和離了,聽到「七娘」,還會眼前發黑、頭腦發炸。
不管顧凝熙是如何憐香惜玉,拯救孤女許以妾位,他們怎麼愁腸百結懷念逝者,乃至頗有共鳴、相互取暖,都與她陶心荷毫無關聯。
陶心荷不得不再一次強調:「顧凝熙,你要納妾,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