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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元瞥了一眼,這時,對面打馬來了幾名富貴公子模樣的人,年歲瞧著都不大,麗衣華服,騎著駿馬,兩旁十來名奴僕緊隨。當中的,是個二十上下的青年,肥頭大耳,人坐馬上,歪著頭和身旁的人說話,周圍幾人一臉奉承,不知說了什麼,他便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狂笑之聲,聽著有些猥瑣的意思在裡頭。
街面本就不寬,被這幾人如此聯排騎馬,幾乎佔滿,頓時沒了旁人走的地兒,路上的人卻不敢出聲,見這一行人來,反而紛紛避讓。
姜含元知這幾個,應當就是所謂的長安紈絝子了,她無意多事,便也停了下來,等那些人先過。
原來這一撥人就是去往那條香風街的。只見前呼後擁,眾人簇擁著那馬上的肥胖青年打馬進去了,路人這才紛紛繼續上路。
張寶等人走了,低聲道:「王妃,方才那位瞧見了吧,便是大長公主和前頭死了的駙馬生的,有個綽號,叫戇王——」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大約是想到了攝政王和大長公主的關係,怕有不敬之嫌,又硬生生給收了回去,改口,「是此處的常客。」
姜含元方才一眼便看了出來,那人不甚靈光。
張寶和女將軍王妃雖只處了一天半,卻早就看出來了,女將軍貌似冷冰冰不愛理睬人,一整天話也沒兩句,實際外冷內熱,對人好得很,也極好說話,沒有架子,不像那些長安城的貴人,窮講規矩,便也沒那麼多的顧忌,在旁又繼續說,「最近,溫曹郎家的妹妹不是在說親嗎?奴婢聽來一個傳言,大長公主想替他兒子求這門親。這若是真成了,門第固然是高攀,但就這位……說句僭越的,豈非牛嚼牡丹,大煞風景?溫家女郎,就不說她父親從前如何了,她可是長安城裡最美的人兒了,才貌雙絕,天下無雙——」
張寶甩開了腮幫子說得興起,正在感嘆,突然間想到一件事,整個人打了個激靈,陡然打住,恨不得打死自己才好,立刻改了口,「不過呢,再怎麼好,和王妃您是萬萬也比不了的。天下女子萬萬千,再好,那也是地上的,誰能像王妃,您就是天上下來的!貌美過人自不必說了,竟還是威風凜凜的女將軍!攝政王和王妃您郎才女貌,不對!是郎才女貌更有才,天作之合啊!」
張寶勉強把話給圓了回來,再偷瞄一眼女將軍,她雙目依然望著前方,臉上的神色看起來和剛才並沒有什麼不一樣,這才鬆了口氣,暗暗擦一把汗,這下再不敢亂說話了,跟著女將軍老老實實回了王府。
束慎徽今天已經從那邊回來了,正在繁祉院裡,手裡握著本書等她,二人吃完晚飯,剛過戌時,還算早,他跟她進了房,開口說,他還有點事,白天沒完成對她昨夜那些口述記錄的整理和草圖的修改,打算趁著晚上再去做。
「本想今晚早些陪你,但今日是休沐最後一日,明日又要朝議,不抓緊,怕就要拖下去了。」他向她解釋。
姜含元點頭,「你去,我也有事。張寶說王府後頭有個小校場,我有些天沒沒碰弓箭,怕手疏,去那邊轉一下。」
「好,你儘管去。若需陪練,就讓王仁把府裡的侍衛們都帶過去讓你挑。練完了,早點回來休息,不必等我,我完事就回。」
他交待完,走了。王仁奉了攝政王的命,要集合人馬浩浩蕩蕩夜赴小校場服侍王妃,被拒,叫全都不必跟來。她一人去了。
這裡是侍衛們平日用來習武的地方,不是很大,一排平房,但各種兵器齊備,也有一個百步靶場,足夠用了。她射箭,周圍並未明燃火炬,只在那百步外的靶後點了一支,憑遠處的微光,靠著感覺,聚精會神,一支接一支地發。這是為夜間作戰而練習的夜射。發出百來支箭後,身體漸熱,便收了,回到寢堂,沐浴歇下。
昭格堂裡,夜已深,手頭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