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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車上的人大聲招呼:「上車!快點!這見鬼的雪天!」
男人的聲音混在風雪中,太宰治挑挑眉,兩手空空地走向雪地車。
如果他沒聽錯,那人說的不是日語。
是俄語。
太宰治用力拉開車門,發動機轟隆隆地響。在雪地中即使停車也不能熄火,怕結冰。熱氣與冷空氣一撞,白滋滋的雪霧一股腦升起來,金邊眼鏡剎時蒙了一層糊。
副駕駛的門剛合上,男人迫不及待地啟動,被獸皮裹著的方向盤一轉,雪地車轟隆隆往前沖。
「唉,雪太大了,來得晚,請您見諒。」司機很健談,一邊看路一邊對太宰治說話,「到基地就不冷了。要不是開車,我真想狠狠灌幾口烈酒,新進的伏特加帶感極了,一口吞下去像火,太宰醫生一定得嘗嘗。」
「聽起來不賴。」太宰治捏著眼鏡架,摘下金邊眼鏡。
他用袖口擦了擦起霧的鏡片,像是漫不經心地問:「我什麼時候開始工作?」
「不急。」司機擺了擺蒲扇似的大手,「您是博士特意請來的高等人才,不用去做那些雜活。」
博士。
太宰治擦乾淨眼鏡,重新戴上,金邊眼鏡擋住他眸間冷意,太宰治彎一彎風流的鳶眸:「承蒙厚愛,我想儘快能幫上博士的忙。不介意的話,你和我說說?」
「博士先前吩咐過,太宰醫生您只有一項工作。」司機撓頭,「他讓您不必理會那些殘次品。作為他的助手,您只對山吹小姐負責。」
「山吹小姐?」太宰治像是一無所知似的反問。
「哈,用尊稱稱呼實驗品挺不正常的是吧?」司機短促地笑了一聲,「別誤會,她是例外。別的殘次品照例大多隻有編號,少數有名字的,也不必費心去記。」
「山吹小姐格外特殊一些,你要更有禮貌的對待她,不能直呼名字——這是博士定的規矩。」
瞎說,律理醬明明更喜歡別人叫她的名,不喜歡被叫姓。
難怪她提起博士時一臉漠然,這傢伙怕不是天天在她雷點蹦迪。
「山吹小姐今年十歲,還是個孩子呢。」司機洋洋灑灑地說,「但你見到她就知道,不能把她當正常小孩唬弄。那雙暗金色的眼睛真是可怕,被她盯著涼意一陣陣外湧,我都懷疑是不是有老虎在我後脖頸噴氣。」
「她漂亮的像商店裡的洋娃娃!但性子比今天的雪還冷,不怎麼理人,也不愛講話,很目中無人,你懂吧?」
她只是不想理你們這些蠢貨而已,她每天都和我說話,眼裡全是我,冰冰涼涼的唇親一會兒就熱了,軟得像蜜。
「博士忙著實驗,太宰醫生您的工作內容就是山吹小姐。觀察她、引導她、陪伴她——哦,不用和她交心,她是個沒有心的怪物,有時連最疼愛她的博士的面子都不買呢。」
司機侃侃而談:「博士也不罰她,其他實驗品有的怕她有的不喜歡她,山吹小姐就是這麼孤僻一人,太宰醫生不用放在心上,她不會主動攻擊你的。」
雪地開車無聊透頂,司機有一籮筐的話想說。透過他的講述,太宰治清晰地勾勒出他不曾瞭解的、過去的、幼小的山吹律理。
與其說是被尊敬著敬畏著,不如說是被排斥著孤立著。
她可能也不在乎,無論是同齡人的小把戲還是實驗員異樣的態度,對她而言都與俄羅斯的雪一樣尋常。
太宰治擺弄胸口別著的鋼筆,耀黑的鋼筆在修長的指尖旋轉,金屬筆帽劃破鋒利的弧。
如果沒有猜錯,在真實的過去裡,山吹律理身邊沒有「太宰醫生」這個角色。
一個專屬於她的陪伴者,不是現實中那位冷血的博士能給予的禮物。
不過……夢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