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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恭輕而易舉便能將人抬到雙腳離地。
他眼中沒有任何歡欣,也沒有半點猶豫,他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冷聲嗤道:「協領大人,咱們又見面了。」
月色靜謐,四下無聲。
誰也不知道,甜水巷的角落裡,正有一番生死攸關的變故。
臨遠被掐得喘不過氣,丁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更遑論說一個半個字,去應裴恭的話。
他只能死死鉗著裴恭掐住他的手,用盡力氣在裴恭手下掙扎。
裴恭著實是不容人反抗,他只是輕輕動了動手,就能扼住人的命脈。
無論是在香海對付狼群,還是在城郊起挖棺材,他都能化險為夷。
所以當他掐住單薄又纖弱的人時,便更是得心應手,好像是抱起白浪花那麼簡單。
饒是臨遠唯一能做的掙扎,在裴恭面前,也顯得極其無力,聊勝於無。
如今的裴恭渾身都漾著不動聲色地兇狠,同往日的模樣早已經是大相逕庭。
他瞧著臨遠無力的反抗,便輕哂著揶揄道:「手裡沾了那麼多人命,你還怕死?」
「若是把你扔進鷺河,你撲騰出來的水花,會不會比別人的大些?」
臨遠深皺著眉頭,顯然被掐得極度痛苦。可他卻不似往常那些惡徒兇手,會在裴恭面前的搖尾乞憐。
夜色迷濛,白浪花也不知是從哪竄將出來,「嗷嗚」著繞裴恭轉了兩圈。
裴恭分了神,手便卸了半刻力氣。
臨遠的目光已經逐漸渙散,掙扎的力氣也逐漸趨於平緩無力,唯有斗篷上的兜帽在這驟然滑落,垂至他頸間。
也是在這麼一瞬之間,裴恭重新迎上了臨遠的目光。
內衛中的協領行事神秘,向來不露真容。臨遠的下半張臉自也被皂絹遮得嚴嚴實實,唯露雙眉眼在外。
往日裡兜帽又低垂,連眉眼也半遮半露。
此時此刻借著月光,裴恭是徹底看分明瞭。
臨遠鳳目輕挑,眸色渙散,似有瀲灩淚光。
縱使已經被掐得無法呼吸,眼中卻仍看不出半絲陰沉和恨意。
裴恭滯住,心中覺察出幾分異常。
可他更知內衛狡猾又難對付,眼前的狀況,恐怕慢一刻都會中了計謀。
他只想殺了臨遠。
如今這機會稍縱即逝,容不得一絲半點猶豫遲疑。
裴恭又重新定了定心神,將臨遠轉而摔落在地上。
宣府衛的叛徒丟在臨遠手上,二哥死後,臨遠也不願放過裴家,就連方岑熙也是因為臨遠才會命喪鷺河。
裴恭太恨,他知道此時四下無人,即便他殺掉這個內衛協領,也不會被人發現。
裴恭漠然抬腳,徑直踢上臨遠肩頭。
臨遠便又狠狠朝後滑過一截,直撞在牆角才停下。
臨遠倒吸一口涼氣,吃疼地攥緊眉頭,整個人不由蜷縮在地上,可卻還不及起身,裴恭便又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脖頸。
裴恭知道,殺心不是一朝一夕誕出的。
在方岑熙死後,那無數個孑然一身的日日夜夜裡,那顆名為憤恨種子,早就已經破土發芽。
眼前的場景,他心裡想過無數遍,夢過無數遍,如今做來也是易如反掌。
雖然折磨臨遠,讓他痛苦致死於裴恭才是最好的報復手段,可是如今裴恭自己沒有興致等了。
他只想要速戰速決,想要那個期盼太久的結果。
裴恭隨即伸手,腰後抽出隨身帶著的匕首。
四下無人,就算白浪花看得見,十三司也不可能抓一隻貓回去審問出個結果。
裴恭知道,他等這天等得太久了。
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