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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芙旋身,怔望學堂的飛簷那一點。
與此同時的秦府。
秦夫人誦完佛經,禱告完畢。她整理衣衫,摒棄唯一的老媽媽,獨自走向佛堂的一間小門。
裡面是空蕩無一物。秦夫人按住牆壁上一個不起眼的凸·起,嘩啦一聲,牆壁霍然移動。
別有番天地顯現。
是個佈置典雅的書房,工筆畫卷掛起,四書五經陳列,素羅帳垂下,床上朦朧間躺著個瘦削的人影。
她走到床邊,輕輕捲起羅帳,溫聲道:「明哥兒起來看書了。」
「今天陽光很好。」
羅帳被捲起,清晰望見裡面的「人影。」竟然是塊被刷洗乾淨的白骨。
白骨口齒的部位含了塊玉蟬。
蟬機敏善變,素有「金蟬脫殼」之讚嘆。
秦夫人像往常一樣,溫柔又小心的擦拭白骨,彷彿躺在床上的不是死物,而是真正的活人。
「明哥兒,後花園池水邊的柳樹又茂盛了。那枝丫一簇一簇,我都怕樹幹撐不住。」
「不過『春風似剪刀』裁得『碧玉妝成一樹高』你們文人最喜歡了。」
玉蟬裂開一道縫隙。「咔嚓」的聲音在這房間裡格外清晰,秦夫人停住絮絮話語。
那塊玉恰好碎落她手裡,四分五裂後瞬間化作齏粉。在她縫間灑漏。
「不。」秦夫人由方才的愣住到悲痛欲絕,她抱住骨骸,「明哥兒,你怎麼能拋棄母親,你不是最孝敬我的嗎?」
「明哥兒,你怎麼能拋棄我?」串串淚水在她眼眶滾落,「娘只有你一個人了。」
蘇瑜站在一棵碧樹下,眉間有些鬱鬱,一片翠玉般的葉子落在他掌心。在這黃昏,唯有二人的時刻,他有了好些傾訴欲·望。他道:「我知江兄弟其實悲憐秦侍郎的幼子。」
江芙驚愕:他怎麼知道?難不成蘇瑜也不是普通人?
蘇瑜見她吃驚的小表情,微微含笑,驅走了眉間的陰翳。他道:「有時候江兄弟雖然隱忍自己的渴求,但是還是會露出來。你開始問我魂魄輪迴之事,不就是揣測秦明禮嗎?」
江芙點點頭:「蘇兄果然神人也,觀察入微。」原來是這樣。
蘇瑜笑道:「江兄弟就算如你所想,世上有輪迴之事。秦公子為純孝之人,上天也不會虧待他。」
江芙心頭的陰霾被這幾句話拂掃。
「不過,蘇兄是怎麼知道秦明禮純孝?」
他仰望開始紫黑的天際,道:「因為那幅畫。」
那幅「少年戲鯉」圖。
江芙默然。
「江兄弟,你在這京城快活嗎?」蘇瑜問道。
江芙睜大眼睛,「快活」?
蘇瑜沒有等她回答,他自問自答:「在我很小時,也不是個會觀察入微的人。我赤腳與族兄踏在沙灘,曬著酷烈的太陽。不像現在躲在厚厚的屋簷下,坐端莊的君子。」
「自入了這京城,我就鮮有暢快。而這秦明禮恐怕比我還可憐。」他看過他所有的畫,除了那幅與母親待在一起的戲鯉圖輕快明朗外,其餘的都有若有若無的愁緒。
一個世家公子,才華橫溢,少負盛名。如果他有哀愁,那一定不是無病呻吟,而是有真正的愁苦。
世人理解或者不能理解的愁苦。
他們臨別時,蘇瑜叫住她,輕聲問道:「江……兄弟,你那小妹怎麼會穿著男裝?」
江芙抿嘴,垂眼。就在蘇瑜放棄這個冒昧的提問時,她抬頭,回道:「因為她不愛紅裝愛武裝。」
望著她登上馬車的身影,素手掀開車簾時露出的暗黃臉頰。
蘇瑜輕輕一嘆,安世子妃身邊的下人邀他入宴。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