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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毫無疑問就是坤皇后了,她往這個秀雅雍容的宮室裡一站,感覺所有東西都成了陪襯。
老皇帝除外。
老皇帝也來了,得訊後他立即命人連長榻一起抬著急趕至清溪書齋,目前這對天下至尊的夫妻,一個在屏風之內守著小趙王,另一個則立在屏風外,臉是冷著的。
還有一個,坤國舅,坤國舅也在,不過他現在正在大殿門外的臺階下跪著。
冰天雪地,寒風凜冽,人來人往,坤國舅就這麼垂首直挺挺地膝蓋著地跪在積雪未掃乾淨的漢白玉地板上。
蘇瓷剛才就是從那跟前過的。
她心情一下子就變得有些複雜微妙,先前高高在上彷彿能主宰所有人包括她命運的人,感覺一下子就從神壇吧唧掉下來了。
過門檻時蘇瓷被猛拉得絆了一下,楊延宗再次扶住她,這時,蘇瓷忍不住回頭和他對視了一眼。
這個男人眼神幽深似海,眉峰卻動也不動。
蘇瓷定了定神。
接著她就被拉著衝進了屏風內,老皇帝令一應禮節全部免了,她直接先去看躺在床上的小趙王。
一個小孩子,穿著雪白的寢衣躺在床上,他似乎在昏迷,但眉頭緊蹙著捂住胸腹部,嘴裡迷糊發出隱約的囈語,「……疼,娘我好疼,……伯父我疼,……」
老皇帝臉色鐵青,急聲喝道:「快,免禮,快看看蒔兒如何了!!」
其實症狀已經斷了,太醫院的御醫太醫們雖有些不擅長的地方,但在本領域毫無疑問都是國手,斷症是沒有問題的,他們只是沒有辦法!
有些病症在現今的醫學水平而言,就是必死之症,沒得救的。
小趙王是飲食裡被人長期下了金粉了。
黃金的金。
小趙王身邊侍候的人進出都得被嚴密再三搜查的,哪怕洗衣擔水的粗使,都一律不例外,老皇帝嚴防死守,普通毒藥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根本不可能近得他的身的。
可再嚴密的防守,使出水磨功夫去撬,也總有被鑽出空子的可能的,再是每天嚴密搜身,也不可能不讓人戴首飾吧?
小趙王近身的人逢年過節賞賜都是多份厚厚的,有金有銀在皇宮奴婢圈子的中上層真的只是一件平常事,把金箔金累絲研磨成金粉,每天往小趙王的飲食拌上一點點,金子是重金屬,密度很大,從咽喉進入人體後會在胃裡腸道里積聚下來排不出去,等發現是情況已經很嚴重了。
老皇帝這段時間情況一直都不好,旁的地方可能被捂得死死的察覺不出來,但清溪書屋不一樣,皇帝已經很久沒親自來看小趙王了,這明顯很不正常,所以這段時間清溪書屋也是人心惴惴的——他們的主子還小,一旦其他人上位,等待他們的就是殉葬的下場。
這種環境,給下手那人很大的方便,頻繁多次下手,然後小趙王很快就毒發了。
其實說毒發也不大正確,但這在古代確實歸屬於中毒病症的一種,叫金毒,和吞金自殺一個原理,沒得治的。
蘇瓷簡直頭禿,她診完脈按過小孩肚腹之後,就被拉到御醫太醫堆裡普及前情,你一段我一段顫顫巍巍,人人面如菜色,真是流年不利啊,陛下完了又來一個小趙王!
最後大家都將希望寄託在蘇瓷身上——刀砭之法他們不擅長,但上古有流傳,大家接受起來都挺快的,蘇瓷給老皇帝的治療手法他們已經打聽出來了,開刀取出,原理上聽著是非常可行的!
蘇瓷:壓力山大啊!
他喵的!
楊延宗沉聲問:「能救嗎?」
他也進了殿內,一雙銳利眼眸掃視大殿內外,就站在御醫太醫堆這邊,在蘇瓷身側,他壓低聲音問。
蘇瓷:「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