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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這東西是很奇怪的。一方面竭力地使死人從家裡離開,不再記得。及到了忌日,大家卻又流了淚把無可挽回的事無聊地互相談說。有時候還要不憚遙遠到墓地去拜謁。
“我卻不然。我不把墓場造在遠處,就造在自己家裡、我不把死人當做已死者,而認為他是永遠生存而可親近的人。你看,這裡的草木都是故人的面影。我無論坐在室中,無論徘徊在庭問,都常與故人談笑c有時,草木的芽或花能顯現故人的面影,歡迎我說:”我在等你呢。‘“遠遠的墓場,上下只有故人的骨,而我的家裡,卻有故人的靈魂活著,還發光吐香。死去的人是毫不用怕的,如果你覺得死人可怕,那定是你入了惡道的時候。所以非把怕死人的心情除去不可。
“一切東西,是活著的生命,同時也是要死去的生命。現在欣欣向榮開花的草木,一遇到冷寒的秋風,就非颯颯枯落不可。在同一氣候中,葉也有強有弱,盡有未秋先凋的。對於飄然落下的葉來說,泥土就是它的墓場。但從這墓場裡,卻萌芽出新生命來。
“我們應愛人生,樂人生,把人生弄得更美更善。但不可因此做怕死的怯弱者。死是休息疲勞的安息,是白晝好好勞作以後的黃昏羅。死不是如怯弱者所見到的草藁人,也不是如絕望者所見到的幽靈。
“記起親愛的故人,是可愛的事。把親愛的故人的靈魂留住在自己的屋裡或庭間,是一種極大的快樂。因為無論住在屋裡或步行庭間,都可與故人晤對。生與死是用了可懷戀的愛的繩聯串著的,好像今日與昨日相聯串著的樣子!”
……
第九
一 偉大的國民住的大教訓
某星期日,安利柯與舅父二人應街上的醫生之用吃了午飯,愉快地一同回家來。街上走著許多人。
舅父街了桃心木的菸斗,一邊走,一邊快活地噴著雲也似的煙霧。
舅父的吸菸真妙,因他所噴的煙的樣子可以推測真心境如何,所以特別。微弱的煙像斷雲似的斷續而出時,那就是暴風雨快要到來的徵候,不久即要發怒了。所噴的只是細而連續的煙時,那就是下時雨的時候,是舅父心裡有著什麼悲哀而悄然的徵候。如果大雲與小云洶湧地互動噴出,那就是氣象易變的當兒。像今日似的盡是大雲卷疊而出,那是表示氣象的晴快,是舅父心裡快樂的徵候。
安利柯見了舅父噴出來的煙,不覺暗中竊笑著說:“舅父。”
“唔。”
“舅父今日很高興哩。”
“唔,不是沒有不高興的道理嗎?方才和最要好的朋友愉快地共進午餐回來。你呢,又較前強壯得判若兩人。街上的人都快樂地走著,熙熙攘攘。這許多人經過了六日的勞動,在今日星期天快樂地遊戲著、啊!我很滿足!置身在快樂的人群之中,此外更有問求呢?”舅父說。
“但是,舅父,這許多在街上行走著的人們,自己都覺得是幸福的嗎?”安利柯問。
“唔,似乎很幸福呢。至少今日是覺得幸福的,明E也許就難說了。過了幸福的一日,一到明日早晨就有的入海,有的到工場,有的執掉,有的執錘,也許要感到不舒服吧。但這也不過暫時的事,不久就會說說笑笑,或是吹著口哨,去快樂地著手工作吧。”
安利柯點點頭。
舅父繼續說:“從這裡可以一眼看到那個村子的風景吧。那個村子有五六百居民,只要查察那五六百人的生活情形,那麼國家中發生的問題也就大體可以知道了。
“那個村子和這條街的情形略有不同。這條街是小街,也和那村子一樣,住著許多階級不同的人們。這原是到處都如此的。但在這街上,卻沒有一個人是用財產的有無和地位的高下來分別待人的。
“這街上並無百萬的鉅富,連五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