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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熟。
我愣了愣,花了幾秒才徹底確認,這是春節假期前晚裴雁來在酒吧見的人沒錯。
「嗨。」她對我招招手:「我叫judy,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馬紅。」
中文很流利,語調很地道。
——可她聲音粗啞,聲域偏低,反倒像……
「哈哈,我知道你在想什麼。」judy開場就語出驚人:「我二十一歲變性,做女人已經十多年了。」
資訊量有點兒大。
但我很快回神:「您好。我是林小山,裴律的助理。」
我自報家門,judy卻神色一動:「你叫……」
裴雁來突然走近,我下意識往後退,他沒說什麼,把平板遞到我手裡,打斷:「坐吧。」
平板上密密麻麻是鼎潤相關的重要檔案,裴雁來耐性差,所以分外看重效率,分門別類排列,找起來很方便。
「我說,你聽。」裴雁來坐在沙發上,頭向左側一歪,示意我坐在這兒:「把涉及資料的副本打包,發到judy郵箱。」
甜頭來得太突然,我神思恍惚,一時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直到木著臉坐到裴雁來手邊,我才訥訥:「好的。」
兩人就鼎潤之後的運營方案討論了半個鐘頭。judy和裴雁來的風格確實不同,裴雁來的步調乖張不馴,看問題角度詭譎,手段狠辣果決,但她做事著眼小處,細緻入微,謹慎但不保守,走得很穩。
客觀講,確實是很好的配合。
鼎潤屹立雖久,但近十年社會發展迅猛,形勢風雲莫測。老幾位前瞻性固然是有,但守成的保守思想也根深蒂固,長此以往,走下坡路幾乎是必然。從放手交給裴雁來的決定來看,老胡應該深諳這個道理。
談話內容告一段落,我把檔案整理好傳送給judy,她卻撐著下巴看著我,像在觀察,也像在思考。我和她對視,她坦然地對我笑笑。
「今晚我打算請大家聚餐,互相熟悉一下,地方我訂好了,就在藍稍。二位記得參加。」
藍稍是承辦大型聚會的酒館式餐吧,一年前,被某平臺的知名博主做影片推薦後變得炙手可熱。
我下意識看向裴雁來,他沒明確表態,我猶豫著想說點兒什麼,judy的手機卻響了。
她掃了眼螢幕,沒接,拎起鏈條包起身:「我中午還有約會,就先走了。」我也站起來,錯身而過時,她笑笑:「晚上七點,不見不散。」
近十厘米的細跟高跟噠噠走遠,辦公室裡只剩我和裴雁來。
我的工作結束,但古怪的是,裴雁來沒按慣例逐客,他閉目養神,不動聲色。我該走的,但我不想走。
「裴,」話到嘴邊,我改口道:「裴雁來。」
他閉著眼:「嗯。」
裴雁來是我的難題,他一出現,我就抓耳撓腮形容狼狽,但偏偏分值致命,我不能放棄。我躊躇兩秒,問:「何為思怎麼樣了?」
這個名字在鼎潤被消音,雖然私下裡議論的人不少,但明面上成為了禁詞。似乎只要被叫出口,時間會被拉回那場不能多談的混亂,然後「裴雁來」這個關鍵詞就避無可避。
當時兵荒馬亂我慌不擇路,看起來雖然嚇人,但現在回過神來,我知道他下手時心裡多半有數。
但……
那可是裴雁來。
清風明月,松山白雪,紳士又性感,待人接物分寸感極佳,入職半年從沒見過他冷臉。
但就這麼一個人,差點兒當著鼎潤上下的面把人打成豬頭不說,事後還能沾著半身血笑得優雅不迫。審美上,這一幕如果放在熒幕肯定會有人大喊「fabulo」,但在現實生活裡親眼目睹,可就完全是反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