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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
「到現在都還沒有成功?」問題的角度很刁鑽。
這就有點戳我痛腳了,我灌下一口咖啡,不太情願地答:「……是。」律所離得不遠,我下意識抬了抬頭,但並不能看到裴雁來辦公室的落地窗:「但我沒打算放棄。」
玩兒數字的都敏銳,周小姐也是位邏輯鬼才,她攤攤手,溫溫柔柔遞出一刀:「那反過來說,我喜歡你,我想追你,還沒成功且不想放棄,這些都是我的自由。未來的大律師,你都沒給自己判死刑,憑什麼決定我是槍決還是安樂死,人不能這麼雙標。」
心理素質很強大的對手。硬的不吃,軟的我來不了。於是隻能把底牌亮出來。
我用勺子把靠近自己那一份蛋糕尖挖走,意外的是入口發現是鹹奶油。等到這玩意兒被我徹底吞到肚子裡,我才把勺子放下,直視著周小培的眼睛,告訴她:
「我不是法官,你也不是當事人。我沒有權力對你宣告判決,只是在陳述認定的事實。」
「我喜歡的是男人。」
「……」
周小培的攪拌勺落在瓷杯裡發出脆響。
她很意外,也是,說不震驚是假的。
雖然和以前比,當下社會對同性戀的接納度有所轉圜,但必須承認的是,我們依舊是少數。少數就意味著脫離主流,在這個以「永遠正確」為標準的正午,鍘刀總會朝異類揮去。
我不知道她怎麼想,又怎麼看,這不重要,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要下雨了。」我再次看向窗外,隨口道。
天氣預報裡說下午有小雨,但早晨首都艷陽高照。
直到現在,陰雲迅速聚集在一起,壓在並不澄澈的頭頂。我從前偶爾會鑽牛角尖,思考存不存在一生沒淋過雨的智人,我甚至問過裴雁來這個問題,他的回答是有,比如死在生產半道兒的嬰孩。
我反駁他,說,羊水是母體的雨。他單手推開我湊近的臉,讓我少用抽象思維詭辯。
人都得淋雨。
在雨裡,精心描畫的面具會模糊,負面情緒容易傾閘,它阻絕社交,所以置人於獨處,然後才能看清自己。
短暫的驚詫過後,周小培變得非常平靜。
沉默半晌,她才順著我的視線投向窗外,空氣潮濕得如有實質:「是啊,可我沒帶傘。」
我看著她,說:「我辦公室裡有兩把,很近,就在對面,我去拿。」
周小培笑著點頭,我看得出她在朝我釋放善意的訊號:「恭敬不如從命,那就謝謝你啦。」
從見面開始就略顯緊繃的氛圍在這一刻彌散。
持續兩個月的壓力卸下,我沒本事做聖人,更沒道理強制要求別人做聖人:「我沒有立場要求你對我母親他們保密,說不說看你的意思。」
「你放心,我不會多話的。」周小培愣了一瞬:「我無意影響你的家庭關係。出櫃這種事,還是你親自來比較好。」
「謝謝。」
「也謝謝你的坦誠,我可不想當同妻。我放棄你了,不過……」蛋糕沒人再動,周小培似乎又對別的事起了興趣,眼神狡黠:「到底是什麼神仙啊?讓你這種八分男念念不忘還搞不到手?」
「八分男?」我不解。
她解釋道:「以前社交網路上喜歡給女人打分,一分兩分八九分,現在也給男人打打嘍。這叫反凝視。」
我點點頭:「哦。如果十分制,那他一百分。」
如果裴雁來能愛我,他就變成正無窮。
周小培看我的眼神頓時變得很微妙:「你……沒想到你這麼戀愛腦,明明長得挺渣男的啊。」
渣男?我乾笑兩聲:「對不住,我比較擅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