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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行,你自己得有數啊。」他拗不過我,抓住我的胳膊:「我送你回去!」
耿一直是體委。到這個時間,運動會的專案基本結束了,待會兒他就該組織佇列帶回觀眾席,最後代表班級領獎。我不想耽誤,忍痛睜眼給他看:「我真的沒事。」
「那好吧,電話聯絡。」耿一直猶豫兩秒,轉身的時候一步三回頭。
我點點頭,無心多說:「嗯。」
三言兩語把二百五打發回去,我強忍不適跑回教室,剛要推開後門,我腳步一頓,剎了車。
後門的小玻璃窗剛好和我眼睛齊平,為應付上面檢查擦得很乾淨,我不費力氣就能窺到教室裡的一切。
快落山的太陽黃得晃眼,光途徑大塊的玻璃投進教室,黑板上還是昨天最後一節數學課的板書,值日生忘了擦。
位置上都是空的,桌子上摞著成堆的書和練習冊,窗戶開啟三指寬的縫,誰五毛錢一沓的草稿紙攤在桌子上,被擠進教室的晚風吹得一頁翻過一頁,能猜到薄又幹硬的紙質正在細碎作響。
裴雁來正半倚在窗臺邊,他背著光,我看不清表情。
旁邊還站著一個人。
這人個子不高,身材瘦削,站在裴雁來旁邊更像是一拳就能捶倒。他背對著我,留著長發,松鬆散散地紮了一個馬尾,在對裴雁來說什麼,只是我聽不清。但從肢體語言看,他情緒有些激動。
班裡只有一個被破格允許留長髮的男同學,辨識度相當高。
是孫汀洲。
挺怪的,兩人明明沒什麼交集。
精神鴉片很強大。我一時眼睛也不覺得疼,側著身子聽牆角,一聲不響地貼在窗戶邊扮演壁畫。
但這教室裝置破歸破,隔音做得還不錯。我什麼都沒聽見,門就從裡面開啟了。
推門而出的是孫汀洲。我不想躲,就像抓小三的原配,心懷微妙的底氣,直直和他撞了個臉對臉。
我比他高,看他的時候要低頭。
他臉色微妙,不好形容,像在深思,又像是在憤懣。突然撞見我,他明顯短暫地慌了陣腳,但不動聲色打量了周遭一圈後,他又緩緩露出笑臉:「是你啊。」
這位演電影的哥哥變臉功夫真的可以,只可惜騙不了我。
我沒什麼表情地回了一句:「是我啊。」
他臉色微僵:「……時間差不多了,那我先去操場了。」
我推開門,和他錯身而過:「不送。」
聽這急促的腳步聲,孫汀洲應該是走遠了,痛感重新回到雙眼。
我難以掩飾狼狽的姿態,躥回座位,猴急地從包裡摸出眼藥水。
但明明是輕車熟路的事情,老天今天卻偏偏和我作對。我越著急,眼瞼就繃得越緊,藥水從眼眶擠出去,滑到睫毛上臉頰上,就是不去它該去的地方。
不敢去看裴雁來,我仰天罵了句髒。
眼藥水瓶突然被人拿走。
我還沒反應過來,裴雁來就站到了我的身後。
此刻他嘴巴在上,眼睛在下,我意外地想,縱使輪廓深刻流暢,俊美如裴雁來,顛倒著看竟然也是奇形怪狀的。
他用手撐開我的左眼,問:「要幾滴?」
操……
操。
我人傻了,說不出話。
裴雁來面露不愉,手指用力,我眼眶頓時刺痛了一下。
「我剛洗過手。」他又問:「要幾滴。」
聲音說大不大,我意識到這是說給我聽的,意思是以為我嫌他不乾淨。
我哪兒敢,六月飛雪恐怕都沒十月的我冤。
「……兩滴。」我回過神,邊比劃邊說。
裴雁來冰涼的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