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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
這下徹底睡不著了。
第二天跟著車去法院,老胡看我一臉倦態,拍拍我的肩膀,說,「小夥子身體不行啊,得打起精神來。」
我垂著眼說,好。
可我差兩三年奔三,青春不再。如果通宵打遊戲,第二天一早已經不能活蹦亂跳。歲月留下了痕跡,不會眷顧平凡的一個我。
老胡差兩三年就到六十歲,業內大牛,名字說出去就是招牌。我畢業這幾年一直在他手下做事,能看出他雖然八方不動,但這案子的壓力實在不小。
李陽鳴是某運輸公司旗下的網約車司機,五年前,曾因在九二一特大惡性事件中見義勇為,救下四名未成年的孩子,榮獲國家「雷鋒標兵」的稱號,在春晚時被公開表彰。
輿論場裡光輝的正面人物。
但就在一個月前,他被卷進了一場姦殺案。
受害的女性是一名小有名氣的美妝博主,在軟體上約了他的車,路線是從滬城去蘇市。平臺顯示,訂單確實完成了,但兩日後,這位美妝博主的屍體卻卡在排汙管道里,被清理的工人撈出。法醫屍檢,發現受害者身上留有明顯的侵犯痕跡。
案子一出,嫌疑最大的李陽鳴被刑事拘留。一經審訊,李陽鳴對犯罪事實竟然供認不諱。訊息出去,接連兩個「爆」的詞條,在熱搜上霸榜了三天整。
但一審開庭前,李陽鳴卻又突然翻供。他聲稱自己沒有實施犯罪行為,受害者在中途就被人接下了車,姿態熟稔,不像強迫。
變故發生得突然,我們只能臨時改變辯護方向。
更糟糕的是,行車記錄儀和出租內載監控損害後並未及時修理,沒有強有力的直接證據能夠證明李陽鳴的清白。
案子引發廣泛的社會關注,幾家大媒體也咬得很死。做我們這行,輿論是把雙刃劍。顯然,這位曾經的「英雄」帶來的流量,已然變成了壓頂的泰山。
而一審判決結果對李陽鳴非常不利,我們還需要找到其他切入口。
回到律所,老胡在辦公室裡接了通電話。
不知道是誰打來的。我去倒了兩杯咖啡的功夫,他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
「小山。」他揉了揉眉心,「李案我會交給裴律,你之後跟他對接,繼續跟進。」
我一驚:「什麼?」回過神才說:「好的。」
中途換代理人的動作不亞於大地震。
老胡不願意多說,眉關緊鎖,揮手趕我出門:「去吧,儘快處理。」
我眼尖,看見他端起杯子的手竟然在發抖。
裴雁來專業素質過硬又手握資本,空降律所成為合夥人並不稀奇。可他方向不在刑辯,老胡這是要幹什麼?
但不該問的不問,這個道理我還是清楚的。我只能照做。
我心不在焉,等回過神,竟然敲響了裴雁來辦公室的門。本能催我轉身快跑,但腳卻死死地楔在了地上。
身體有時候比大腦誠實。
可裡面的人很快開口,「請進。」
我做了個深呼吸,推門進去:「裴律……是我。」
千思百轉,最後這句招呼生分得夠可以的。
皮鞋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卻像是踩在我自己的心頭,每走一步都抽著疼,像小美人魚第一次長腿似的。
「嗯。」裴雁來在簽名,用的是普通的水性黑筆:「胡律師剛剛來過電話,情況我清楚了。」 他沒看我。
我有點難過。
把剛倒好的咖啡放在他手邊,我餘光掃到電腦邊上放著小木盒。
辦公桌的這個位置,大多數人都用來放相框。全所原本只有我是異類,在那處放著耿一直兩年前從瑞士帶來的抽象派銅製工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