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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入夜的緣故,她感覺自己燒得比白天更加厲害。
五識彷彿都被痛苦撕扯成抽象的幻影。她半睜著雙眼,身子痛苦地蜷縮成了一團。
觀音菩薩,玉皇大帝。不管是哪路仙人也好,誰能來救救她?
燒得神思恍惚之際。門吱呀輕響了一聲,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個人走了進來。
那個人腳步很輕。她以為是淳燕來了,便伸了手,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袖,啞著聲兒道。
「好姐姐,我頭漲得要死了。你給我浸塊涼帕子來,好不好?」
那人似乎怔了怔,毫不留情地將衣袖從她手中抽走。他站在她榻邊,先是冷著眼端詳了她一會。見她確實燒得神志不清,便有些猶疑地伸出手,隔著衣袖,將手掌覆在了她滾燙的額頭上。
他的指尖無意間擦過她額頭。手很涼,骨節分明,隔著衣料她也能感覺的,這隻手的掌心與指腹都生著硬硬的繭。
這絕不可能是女子的手。
裴明月努力動了動眼皮,試圖看清來人的模樣。卻只徒勞地掀開一條縫,朦朦朧朧望出去,只瞧見那人玉山般泠汀挺拔的身形。
瞧著,竟像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
「……你是誰?」
宮女私相授受是要受重罰的。她顧不上難受,迷糊著便掙紮起來。
那人似乎皺起了眉頭。他收回手,動作不甚輕柔地往她頭上撂了塊冰涼的方巾。方巾迅速減緩了她額頭的燥熱,她便止了動作,老老實實地又縮在了錦被中。
額上的冰涼暫且緩解了她的痛苦。裴明月昏昏欲睡,只覺得那人雖脾氣不大好,動作也有些生硬和敷衍,但多少也緩解了些她的痛苦。
她恍惚知道,這個人是來救她的。
「……您是玉皇大帝,還是觀音菩薩?」
她動了動嘴唇,含含糊糊地問道。
那人動作一滯,卻並沒有回答。她困得神思混亂,只在心裡盤算痊癒後去道觀和寺廟裡頭各上幾炷香,也算是答謝這位菩薩的救命之恩了。
如此一夜,倒頭回睡了個安穩。第二日晨起,身上已然鬆快多了。
淳燕恰好端了藥過來。瞧見她掙扎著要坐起來,便趕緊放了盤子,過去扶住她。
「還沒好利索,著急起來做什麼?」
裴明月咳了兩聲,肺音已清明許多。她揉了揉太陽穴,虛弱地一笑:「今日倒覺得好多了。」
「病去如抽絲,還是得小心些。」
淳燕扯過一旁的長絨褙子,結結實實地給她裹上。裴明月垂下眼,狀似無意地問道:「姑姑,昨夜有沒有人來過?」
「昨夜?」
淳燕皺起眉,有些茫然:「昨夜我睡得早,戌時往後的事兒我一概不知。」
見她確實不知道的樣子,裴明月便也沒再多問。算算日子,昨兒該陸昭輪值,許是他換班的時候偷偷跑來看了她一趟,見她病得不輕,又順便照顧了她一會兒。
想想陸昭那粗枝大葉的做派,照顧起人來倒是頗為溫柔。
想到這裡,裴明月忍不住噗嗤一笑。
淳燕瞥了他一眼,無奈道:「我瞧你這精神頭倒是恢復了十成十。」
說著,她把手裡的藥碗往裴明月眼跟前一送:「快趁熱喝了,太子殿下賞你的。」
一股嗆人的藥味撲面而來。裴明月皺起眉,捏住鼻子連連揮手:「殿下怹是跟我有仇嗎?」
「瞧你這不識好歹的樣子。」
淳燕戳了戳她的腦袋,苦口婆心地道:「這麼一碗藥,可是值整整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
裴明月飛速在腦海里換算成人民幣,嚇得吐了吐舌頭,趕緊端過藥碗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