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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用及那養在鄉下莊子裡的髮妻心中積鬱多年,再加上那日雨夜被刺客驚嚇,纏綿病榻多日。恰逢曹用及敲鑼打鼓去鄉下莊子裡迎髮妻嫡子那天,髮妻一口老血吐在錦被上,竟是當場沒了氣。
七日之後,十四歲的單薄少年親手送葬了母親,又跪在蒲團之上,執三株香三叩首,入了曹家的祠堂族譜。
顧熙言看到此處,已是百感交集,抬眼問下首跪著的護院,&ldo;此子知隱忍,懂進退,來日必成大器。不知此子何名?&rdo;
那護院凝神想了想,拱手道,&ldo;回主母的話,此子單名一個忍字。&rdo;
&ldo;忍,曹忍?&rdo;顧熙言心中沉鬱,聽聞此名,有隻言片語在腦海里飛快閃過,卻稍縱即逝,難以捕捉。
顧熙言回想了一會兒,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聽過這個名字。估摸著不是什麼大事,索性便不再想了。
到此,青州之事終於算是浮雲散,明月出了。顧熙言將那封信摺好,遞與一旁的紅翡,&ldo;拿去燒了吧。&rdo;
紅翡接了那封信,終是忍不住問,&ldo;那曹氏算是自食其果,青州曹家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小姐為何愁眉不展?莫不是起了惻隱之心?&rdo;
顧熙言勉強笑了下,只道:&ldo;公道自在人心,多行不義必自斃,自古便是如此,又何須我無畏傷懷?&rdo;
紅翡這才放心,轉身去點了燈,將那封信紙燒成了灰燼。
……
午飯時分,顧熙言只道腹脹用不下,叫紅翡靛玉去取一盞秋露白來。
平陽侯府後花園,碧波迴廊的盡頭坐落著六角飛簷的翠微亭裡,亭子六面皆掛著防風錦帳,隨風翻飛。
顧熙言端坐在庭中的石桌旁,身後的紅翡將手中木盤放下,將一盞秋露白、一隻烏銀梅花的酒杯放在桌上。
靛玉躊躇了一會兒,終是不放心道,&ldo;小姐平日裡沒飲過酒,可千萬要少喝些!&rdo;
顧熙言笑了笑,&ldo;知道了,出去吧,我若不喚,便不要前來。&rdo;
兩個丫鬟見了,不放心的對視一眼,終是行禮退了出去。
翠微亭的錦帳招展,隨風翻飛。望著兩人消失在長長的碧水迴廊盡頭,顧熙言再也繃不住臉上的淺笑,伏在石桌上失聲痛哭起來。
前世和曹婉寧的種種恩怨,時至今日,終於算是有了一個瞭解。
自打她重生之後,午夜夢回時分,多少次一身冷汗地從夢中驚醒。
夢裡面,上一世靛玉、紅翡臨死前的慘狀縈繞於心,時時閃現。王媽媽、顧父顧萬潛、顧母林氏、哥哥顧昭文、祖母顧江氏的音容笑貌揮之不去,如在眼前。
這一世,雖然她沒有手刃曹婉寧,也算是借刀報仇了。從此之後,曹氏再無翻身之地,再也不可能將那非人的毒計使在她顧熙言身上!
上一世在柴房中被曹婉寧苛待的情形如在眼前,顧熙言邊哭便笑,拿起那烏銀梅花的酒杯自斟自飲,仰頭飲下了一杯又一杯。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顧熙言神色淒淒,數杯秋露白入喉,意識逐漸朦朧。
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顧熙言恍若看見了上一世的自己。
……
【上一世】
演武堂。
&ldo;蕭讓!放我進去,你為什麼躲著我!&rdo;
門口一陣喧鬧,傳來流雲、流火等人的聲音,&ldo;主母,主母!侯爺在商議軍務,不能進去!&rdo;
話音兒未落,人已經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