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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此時見了那傷口,果然唬人的很,便擰著眉對寶玉道:「日後可還亂玩鬧了?上上下下的,碰了大小傷痕,看不出來還好,如今鬧這樣的,明兒老太太見了,可該怎麼樣呢?」
她說著話,眼圈兒又紅彤彤的,嚇得寶玉不行,連忙答應了,道:「再也不和她們玩鬧了。」
寶釵在一旁看著只笑,又拉著由儀悄悄兒道:「我下頭鋪子有人送了一盆茶花名品『十八學士』來,我惦記著嫂子喜歡,明兒讓人給嫂子送去。」
由儀道:「花倒沒什麼,只是這一份心意難得。」
寶釵吟吟笑道:「嫂子喜歡就好。」
她如今整個愈發沉澱下來,只是單單坐在那裡,就有一股子說一不二的樣子。若垂著眼看著手上端著的茶碗子,一聲不吭的就更壓人,直讓人大氣都不敢出了
由儀仔細打量她上下,忽然笑了。
如今這命格豈不是和原來大不相同了?大權在握意氣風發,如今雖然仗著賈家的勢,可薛家的生意卻是蒸蒸日上,賈家上下對她更是尊重,如今的寶釵,無論在哪裡,都是說一不二的了。
只是關她面相,只怕近日有不順心之事。
卻也不難,只看她如何抉擇了。
嘆了口氣,又關心寶玉兩句,由儀便開口告了辭。
寶釵開口道:「我和嫂子順路,咱們一塊兒走,熱鬧些。」
「好。」由儀一向頗喜歡她,正打算提點她兩句,聽她這樣說,便點了頭,道:「左右也順路。」
於是二人別了三春、寶玉黛玉,相攜離去了。
「剛才在那屋裡,忽地想起個故事來,你可願意聽一聽?」夜裡的清風徐徐吹著,由儀攏了攏身上的斗篷,見寶釵身上一件寶藍繡格桑花的披風,看著不大起眼,料子卻也是頂頂好的。頭上烏油油的髮髻中挽著一支看起來樸素的髮釵,唯有釵子上鑲嵌著一顆外國流行的彩色金剛石,也剔透,做工算是頂頂的了。耳邊的明月璫更是光彩熠熠,一身裝扮乍一看不起眼,實際懂行的都知道價格不菲。
寶釵聽由儀這樣問,忙道:「嫂子且說吧,路程還遠呢,您也說著,我也消遣消遣。」
由儀於是笑了,慢慢道:「那是我小時候,我母親講給我的:說前朝揚州有個大商人,家裡頭做綢緞、首飾生意,那可真是日進鬥金,家中金銀無數,財寶滿屋。他家裡共有兩個孩子,一個大的,男孩兒,只喚做海哥兒,因是家中獨獨一個的男丁,寵的不成樣子,小小年紀學得滿身紈絝子弟的習性,於讀書財務上半點不經心,每日只管沾花惹草,做些不著調的事情。
還有個小的,女孩兒,小了海哥兒兩三歲,性格最是和婉端莊,也聰明伶俐,自小由父親親自教養,萬分珍愛。於財貿事務上的天分比她哥哥更是高了不知多少,勝過了世間大半男兒。只苦於是個女孩兒,也不能做一番事業,只能於內宅之中侍奉父母雙親,日後許個好人家,為人主母操持家計,也算好下場。
偏偏天有不測風雲,那大富商就早早病逝了,留著孤兒寡母三人,寡母無能,海哥兒又是不通這些事務的,最不當事,也保不住家業。最後還是那姑娘站了出來,受著人的非議掌著鋪子撐起了家業,眼見家業蒸蒸日上,到底是個姑娘家,又被人惦記——原來是當地巡撫的嫡子看上她,要她嫁過來為妾。其實哪裡是看上她,足足是看上了她手下掌著的一份家業罷了。
本來,這姑娘想著,家裡已穩下了,她將家業交給哥哥,再有自己嫁給一方大員,也能撐得住。偏生這日那海哥兒出門跑馬,路上被人衝撞了,一跤跌得,自此竟然成了廢人!姑娘便想:這家裡已經這樣了,我若走了,家裡該怎麼辦呢?
於是姑娘便下定了主意,此生就守著父親留下的這一份家業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