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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將那些人遣出院去,府中又無空缺的差事給他們,如今連月中都未到,自然沒有工錢,母親將那些人打發了出去,誰知有那一兩個怨恨在心的,竟然將你院中藏了一個少年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出去,如今這事啊,已經在京中貴女們之間傳開了,秋兒可知道,她們是如何說你的嗎?」
冉秋閉目不語。
「待字閨中,便私養一少年在院裡,如此不愛惜名節,曾經冉大將軍手中的明珠,在冉將軍走後便輕易蒙了塵,怎能不讓人唏噓呢?」
冉秋本漠然聽著,聽到冉芷提起父親,卻再也忍不住,撐著身子站起來,冷冷地盯著冉芷:「你說什麼?」
「我的話還不夠明白嗎?」冉芷故作詫異,「自冉將軍走了,你」
「誰準你提起我父親的?!」
冉秋怒斥一聲,一把拽起冉芷的手,將她扯過來,面向父親的靈牌,一字一頓道,「冉芷,敢問你對著我爹爹的靈牌,可敢將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她呼吸都在顫抖,她不明白,冉芷怎麼能,怎麼敢在爹爹的靈牌前這樣汙衊自己,這樣別有用意的惡毒讓她的肚子裡都在翻攪,彷彿下一刻就要嘔出來。
冉芷被冉秋這舉動嚇得立時呆愣住,她下意識掙脫冉秋的手,可冉秋牢牢地抓著她,指節彷彿都要陷進她肉中去一般,雙眼緊緊鎖著她,那眼中有控訴,有怨恨,還有一絲濃鬱的哀傷。
她被這樣的眼神懾到,慣會巧言令色的人也變得呆若木雞,她很想說些什麼,將冉秋貶低下去,可她張了張口,什麼也沒說出來。
冉秋胸口劇烈起伏著,兩人沉默著僵持了片刻,冉秋垂下眼,倦了一般鬆開冉芷的手,輕輕開口:「冉芷,有點良知吧。無論你如何怨恨我,我爹爹,不曾對不住你們半分,如今他已長眠於地下,你也不肯叫他安息嗎?」
冉芷像是被這話刺痛了一般,也不複方才的惺惺作態,推開冉秋,哼笑了一聲:「冉秋,我今日來只是為了告知你此事,比起死人,你還是多擔心自己幾分更好,否則不僅你自己名節受損,到時牽連了冉府,你爹泉下有知,只怕也會恨自己生了你這麼個不爭氣的女兒,給冉家蒙羞!」
冉秋只覺得她每說一個字,便有一把尖刀插在胸口,幾乎要讓她喘不過氣來,她眼前一陣陣發黑,跌坐在地上,緩過神時,冉芷已經不見了蹤影。
眼睛發痛,冉秋用手擋著眼睛,強行剋制著,才沒有讓眼淚流出來,她站起身,失魂一般走出了祠堂。
門外的丫鬟連忙攔住她:「二姑娘,老夫人吩咐了每日跪到酉時,現在現在才正午時呢。」
她聲音越說越小,冉秋兩眼通紅地盯著她,竟然讓她有些害怕。
「讓開。」
冉秋推開她,徑直朝自己的小院走去。熟悉的冉府讓她感到一股墜入心底的恐懼,她現在只想回到院中去,冉府早已經不是她的家,只有那一方小院才能讓她安心。
「姑娘,怎麼現在回來了?」冬盞就在院中,遠遠看到了冉秋,立刻跑過來,焦急道,「怎麼眼睛這麼紅,是不是那些人又欺負姑娘了?!」
冉秋搖搖頭,有些怔愣地看著冬盞,啞聲道:「冬盞,如今如今外面可有我的傳言?」
冬盞臉上出現一抹疑色,冉秋便移開目光:「罷了,罷了。」
冬盞卻擔心起來:「姑娘,怎麼了?難道有人」
「沒什麼。」冉秋搖頭,慢慢回籠著理智,她不能任由冉芷的話勾著走,況且即使有人在謠傳,與她而言又有何影響呢?
她也未想過要留在這京中,更沒想過要嫁與京中哪戶人家,她唯一的親人在鳳陰,京城與她來說還有什麼呢?
冉芷的一席話,不過是叫自己更認清了她的為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