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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貴妃從躺椅上起來,到了景王面前,抬起手摸了摸他眉間的皺痕,心疼地說:「你原本是好心,可這養不熟的白眼狼不安分,還得讓你出面替他善後,那就別留著了。」
景王顯然已經耐心告罄,沒有反對,「昨日一事,支援我的各家因此也對我有了微詞,特別是定國公,其夫人的大壽居然就這麼搞砸了,真是換誰都咽不下這口氣。他們已經彈劾到了父皇面前,請求封地讓他離開京城。」
「這樣也好,眼不見心不煩。」王貴妃又道,「對了,不是說要雲陽侯夫人上書狀告楊慎行嗎,可行得通?」
「王妃還沒得到準話,就讓劉珂那小子搞砸了,不過不是要緊的是,再去催一催便是。」
大成宮
劉珂跪在冰冷的地磚上,身形挺直。
夜晚的燭光有些昏暗,映照在地上留下一圈圈的陰影,他垂著頭,看不清面容。
丹陛上,坐在龍椅的皇帝頭髮白了兩鬢,深陷的眼窩看起來有些萎靡,彷彿虛的很,可是眼睛卻嚴厲地看著地上跪著的兒子。
「你簡直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你做不出來?」
聲音低沉威嚴,卻沒有任何溫度,劉珂已經習慣了,照舊低著頭沉默以對。但是嘴角勾出個譏笑的弧度,心說那可多了。
順帝眼睛微眯:「怎麼,闖了禍就知道裝鵪鶉,朝廷大臣一個個跟朕告狀,皇家的臉面都給你丟盡了!」
劉珂聞言抬起頭來,驚奇地問:「皇家還有臉面這種東西嗎?」他往順帝邊上站立的太監給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那是個面白清秀,容貌漂亮的少年,此刻眉宇間還尤帶著一絲旖旎昳麗。被劉珂這麼一看,不禁往後縮了縮。
突然龍椅上傳來一聲怒喝,伴隨著龍頭椅背上重重地一拍:「放肆!」
劉珂聽話地把眼神給收了回去,聳了聳肩,繼續規規矩矩地跪好。可是這種故作乖順的姿態並沒有讓順帝息怒,因為每一次闖禍,劉珂都是這個模樣。
死豬不怕開水燙,大概更加貼切一些,下次還要犯,想到這裡,順帝更加生氣:「如此不知懺悔,目中無人,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留你!」
這話讓劉珂放在身側的拳頭下意識握緊。
「這麼,你還不服?不是朕仁慈,焉有你在?」
劉珂笑了,他真誠地問:「那怎麼就沒直接掐死呢?」
「啪——」一盞茶直接砸在他的腳邊,碎瓷瞬間劃破了他的手背。
順帝大聲地問:「你說什麼!」
劉珂低頭看了看慢慢滲出血跡的傷口,彷彿沒感覺到刺痛。
「你再給朕說一遍!咳咳……」似乎說的太急,一口氣沒順下去,順帝便咳嗽起來,傴僂著身體扶在龍椅上一顫一顫,弄得身旁的小太監滿臉恐慌。
終於一個老太監聽到了聲音,急急忙忙地跑進來:「啊呀,皇上息怒,您罵歸罵怎麼將自己給氣著了。」這位才是服侍帝王身邊長久的內侍大總管,秦海,「還愣著幹什麼,快,快給皇上倒水。」
小太監似乎剛來不久,手上還不穩,倒得茶水都灑了,但總算遞到了順帝面前。一口水下去,順帝粗喘了幾下,終於緩過氣來,他臉色潮紅,眼含憤怒:「你這個不孝的東西,這次朕不會容忍你了!既然不想留在京城,那就給朕滾出來!」
聽此,劉珂驀地抬起頭來,眼中帶著不可置信。
順帝冷笑一聲:「現在怕了,剛才嘴不是很犟嗎?」
劉珂的眼睛慢慢變深。
順帝生的兒子很多,但是留住的成年皇子卻只有三個,他對劉珂的感情是最為複雜的,見他沉默,口氣微微放緩,「知道錯了?」
然而劉珂卻抬頭問:「兒臣能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