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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問我——」
姬無月話說一半忽而停頓,目光在半空中與凌啟短暫交匯一瞬,兩個人同時偏過頭朝院外掃了一眼。
姬無月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彎弧度,笑意淺淡而冷冽。他搭在桌邊的那隻手忽然翻轉過來,輕輕往石案上一拍——
除卻他與凌啟身前的兩隻茶杯,桌上的一應茶壺瓷盞在一瞬間悉數飛離案幾,懸浮在半空之中。他伸手隨意劃了道弧,豎掌一揮,幾隻青白釉盞箭雨流星般朝院落外的梅林飛去。
姬無月再一低頭拾起自己的茶杯,恍然間才想起杯子裡的水早已涼透。他頓時有些無奈,視線又轉向那隻已經飛離了丈遠的茶壺,手臂一伸,屈指凌空做了個抓的動作。那隻眼看已經越過牆頭的茶壺,又被一道無形的內勁牽了回來,轉瞬間飛回到東君的手裡。
溫熱的水流從他指間執著的壺裡傾瀉而出,續滿茶盞,姬無月將茶壺重新放回石桌,舉著杯子微微偏了偏頭,示意凌啟請便。
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只發生在幾個彈指間,凌啟看著自己那隻靜靜置於石桌上的茶杯,心裡微微生寒。
以杯為箭,對頂尖高手,不難。
隔空取物,對宗師武者,也不難。
難的是凌啟身前這盞他沒有喝過的茶,從始至終,杯子裡的水面紋絲不動,不曾泛起過哪怕半點漣漪。
完全靜止,始終靜止。
姬無月拍案、揮掌、抓壺直至最終將茶壺放回石桌,所有這些裹挾著內力動作,彷彿都與凌啟手邊的這杯茶無關,瓷盞裡的水面連一絲一毫的波動都不曾有。
這三尺見方的石桌在漓山東君的掌下,似乎完全被割裂成兩個世界,他自己與凌啟的兩隻茶盞被悄然間隔離出去。茶桌上所有物什的動與靜全掌握在他那隻白皙如玉、溫潤修長的手間,一切都收放自如,皆憑他意。
院落外隱隱傳來人落地悶哼的聲響,不出意外應當是驛站裡其他世家權貴派來的暗探。坐在桌旁的兩個人神色如常,誰都沒有去管。
這彷彿只是談話間一個不起眼的小插曲,姬無月抿了口茶,繼續方才的話說道:「凌統領若是想問我,那麼三個月前,我不在帝都。」
——這是漓山東君能給出的合理答覆,也是天子影衛能夠過問的邊界。
凌啟對他的話並不意外,卻垂著眼依舊未作表態。
姬無月也不在意,輕描淡寫地道:「據楚珩寄給他師父的信裡說,凌統領有事找我,是因為三個月前,八月十二那日,帝春臺來了位不速之客?」
「但是凌統領,」姬無月聲音微冷,「我不得不說一句,莫要說帝都,過去十年,我連中州都未曾踏足過。至於這帝春臺的事,你們天子影衛恐怕是問錯人了。」
凌啟面色不動,半晌,他抬眸看向神態自若的漓山東君,平靜道:「既然東君給了誠意,那我也多說一句。」
「為著漓山好,我希望帝春臺確實與東君無關,因為這件事,關於江錦城。」
姬無月捏著杯子的手忽而一頓。
……
中州,安繁。
作為中宛二州的交界,安繁城可謂地如其名,安定繁榮而又四通八達,往來於兩州之間的旅客商人、遊學各地的青年才俊、在外歷練的修習武者都愛在此歇歇腳,城裡城外日日都是人流往來者眾。
但也正因為如此,一旦帝都戒嚴後,中州四界設臨時關隘,開始稽查過往行旅,安繁知府秦方就日日忙得腳不沾地,成天像個陀螺一樣親自在幾座城門間轉來轉去,生怕有心懷不軌之徒從安繁混進中州。
日入時分,安繁城門處過往人流漸疏,秦方奔波了一天,回到府里正準備喝口茶歇一歇,不想屁股都還沒碰到椅子,城門守衛忽然騎著馬急急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