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頁(第1/2 頁)
可就是現在,這個從來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的貴公子哥,在他生命即將看到盡頭的時候,體會到了被尊重和銘記的快|感。
——原來,為善竟然也不錯。
齊禮渾身的血脈賁張起來,殘破的身軀中爆發出了可怕的力量。
他飛身奪過祁子英的馬,忍著渾傷口的劇痛乘了上去,拿著傷痕累累的□□,在陡然開闊的視野中奔跑起來。傷口已經不會再痛,嗓子已經喊到沒有知覺,血液滾燙著劃過他的面板,一點點冷卻下來。
「齊禮瘋了。」祁子英蹙著眉捂著胳膊的摔傷,慢慢地走到廊下,與唐蒲離一同看著那沾滿鮮血的人影,啐了一口。
唐蒲離卻笑了,「他沒瘋,也許這時候,他才是活著的。」
就好像蜉蝣的一生,當它們耗費數月甚至一年的時間終於蛻變為成蟲,得以浮出水面、目睹人世之時,也正是它們生命即將終結之時。
一天,不,更短的時間,它們就將迎來朝生暮死的宿命。
「我,齊禮——」齊禮騎在馬上,高舉著手裡斷了的□□,用盡最後的力氣仰天大吼道,「生為天地子,亡作齊氏魂,不戰不休,昭昭江山!」
他就像一個練武用的稻草人,渾身扎滿了□□大刀,生命順著血液一點點從身體裡離開,可他卻一點也不後悔。
對於他這個惡人來說,這個結局,還算不錯吧。
視線裡閃耀著的天空逐漸模糊,齊禮維持不住馬上的平衡,仰面轟然摔在了地上。他身上插著太多的兵器,都被摔得七零八落,彈起的鐵片讓周圍的人不自覺為他讓出了一塊空地。
最後的視線裡,他感到唐蒲離的視線停留在了自己身上。這是前所未有過的待遇,在他是至高無上的太子之時,這個男人總是憐憫地賜予著自己的注視,卻從來沒有一次,能主動將目光放在他身上過。
「你若是能早些醒悟,也不至於走到如今這一步。」
唐蒲離走到他身邊蹲下,伸手輕輕替他合上了雙目。
「此別,太子殿下。」
-
赤色的戰馬在林間飛速地賓士著,仲春時節的草木枝繁葉茂,新生的枝丫擦著臉頰劃得人生疼。
齊安被袁望喜護在懷裡,回過頭往身後看去,草木的間歇裡能看到幾個錯落的人影,不緊不慢地綴著。
「殿下且寬心,那是屬下的弟兄們,似乎……」袁望喜掃了身後一眼,「似乎藩帕的兵馬沒有追來。」
「他們自然不會追來,」齊安|拉了拉他師父送給他的兔毛大氅,掩住了灌風的領口,「比起我,他們一定會先去找父皇。」
「……」袁望喜一怔,旋即擰起眉頭,「他們一時半會兒應當找不到罷?」
袁望喜趴在牆頭目睹了完整的宮變,謹防重蹈覆轍,他方才不僅將齊安護送出宮,還讓弟兄趁亂將知雲也一同帶上——這個宮女知道的不少,嘴卻不怎麼嚴,落在祁子英等人手裡,絕對是要出事的。
「找得找不到,便要看淑妃娘娘的本事了。」
-
清點完人馬,祁子英宿在宮中,耗時三日,命人將整個宮殿都搜颳了一遍,可除了些沒來得及帶走的金銀珠寶,整座皇宮裡半點值錢的都不剩。
大約唯一還有點價值的訊息便是尹正清不見了——他之前作為齊景的心腹,是插入樞密院內部的得意兵器。不過眼下齊景已經伏誅,這件兵器扔著不管,也不礙事了。
「嘁,還是讓那狗皇帝逃出宮了。」祁子英不滿地踹了一腳那明黃色的龍椅,「阿離,你可知他們的去向?」
唐蒲離尋了個乾淨的柱子靠著,閉目養神。
「早先就同你說了,莫急。」
祁子英笑了笑,撩起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