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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威嚴的目光掃過佝僂著背脊的太子,太子眼圈通紅,秋風將淚水和血水糊了一臉,嗓子都啞得一句話說不出話來。
私販雲鼎青茶是他的主意,母后只是恰巧看見,沾了些副產品,頂多算是共犯。但他也看得明白,此刻母后的所作所為是為了保全他。父皇不喜歡母后,但還算器重他,販私茶是要砍頭的大罪,這時候若是痛改前非地認錯,還能博得一線生機。
「無恥毒婦!朕當年娶你回來,是看重你賢良淑德,把持後宮。你倒好,貪圖私利,勾結朝臣,給朕下藥,給沁寧下藥,整個皇宮哪個是你沒毒過的?!」皇帝一腳踢翻了椅子,「給朕打入冷宮,賜白綾三尺!」
「太子,至於太子……」皇上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念在初犯,罰俸一年,禁足半年,謄寫先祖《治國經》三十遍,寫不完不準踏出屋門半步!」
「兒臣……知錯。」太子深深地向聖上磕頭。他趴俯在陰影之中,想要揉一揉濕潤的眼眶,指尖一動,卻只是摳緊了地磚。
遮擋在鳳儀宮上空的陰雲終於消散了,如霜月光洋洋灑灑地落在淒冷的盛宴上,所有朝臣都戰戰兢兢地垂頭跪著,舞|女收起了飄綾,樂師按住了琴絃,靜默的夜中,只剩侍衛執行詔令的腳步響在失去主人的宮殿上空。
喧鬧的壽宴終是君王的盛怒之下化成了某些人的刑場,又或者是某些人飛黃騰達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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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散場之際,皇帝身邊的心腹姚公公傳口諭,將邱水、唐蒲離和司南喚入御書房。這也不意外,畢竟太|子|黨的私茶經營都是他們三人去查的。事情告一段落,自然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
一路上邱水都在跟司南嘀咕皇上偏心,給太子判的太輕,要是犯下這罪行的是四皇子,怕是不死也脫層皮。
說到底,罰俸禁足跟那些被無辜利用奪去生命的人來說,壓根一文不值。司南想到了被太子殘害的知雲母女,想到了可悲的□□和他年邁的父母,僅僅在京中就發生了這麼多悲劇,而始作俑者的懲罰卻是在華麗舒適的屋子裡抄書。
但他們心底都清楚,此事已不能再提。年事已高的帝王對嫡長子疼愛有加,今日的一切已經讓他足夠失望疲憊,多提一句,只會讓他更為惱怒。
召見他們的時候,聖上正喝著淑妃送來的銀耳湯,而淑妃正輕輕捶打著他痠疼的肩膀,怒火似乎因為甜膩的羹湯和舒適的按|摩稍稍褪去。
「邱大人,做得好。」聖上放下湯碗,接過淑妃的帕子擦了擦嘴,「說罷,想要什麼。」
「臣……」邱水抿了抿唇,躬下身子,「臣想繼續查下去。」
聖上一頓,殿內霎時陷入了沉默。
司南也知道,私茶這件事並沒有完,買賣私茶都是砍頭的大罪,為什麼蜀中的茶農會願意賣茶?蜀中並不貧窮,也沒傳來過□□的訊息,而且販賣私茶並不能獲利多少,很少有人會願意做這種掉腦袋的生意。
蜀中那邊,一定發生了什麼。
「陛下,」唐蒲離突然拄著拐,慢慢地跪了下來,「臣願前往蜀中一查究竟。」
「什麼?」邱水蹙眉看著他,「唐大人與太子交好,這件事還是避嫌為妙。」
「邱大人,事情已經如此,唐某還如何能與太子交好?」唐蒲離苦笑了笑,抬頭朝聖上道,「臣自認盡心教導,從未想過太子竟會如此這般……陛下,請讓臣將功贖罪,將此事徹查清楚。」
他頓了頓,眼裡閃過了一道銳利的光,「若有奸佞,絕不姑息。」
司南側目靜靜看著他,這一刻,他隱隱猜到到了唐蒲離做這個局的意義。
唐蒲離興許是想脫離太|子|黨——不僅僅是從身份上離開,更是在聖上認知裡的轉變,而私茶販賣一案就是契機。